第285章
剛說完,他就蹙眉,拿過手中的帕子,劇烈咳嗽。
脖子上的香囊微微顫動,紅色繩子像皿一樣鮮紅,仿佛在預示着什麼。
咳嗽完,穆書又自顧自的說了很多,将桌上的糕點拿過來,掰碎後,一點點的放進屍體的嘴巴裡。
但是這具屍體燒得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出哪裡是嘴,哪裡是眼。
所以穆書直接将糕點抹到了這塊人形黑炭上,眼裡欣慰,“汝冰,你一直就喜歡這種糕點,多吃一點。”
他有一種莫名的快感,仿佛某種心願得到了滿足,看着讓人膽寒。
百合香是他的催命符,明知道陳汝冰的想法,他還是願意将香囊戴在脖子上。
穆書的愛情裡,隻感動了自己。
他看到的是自己為陳汝冰的付出,為她守身如玉,在她身邊默默的當着她的騎士,給她種植花園,做她最愛吃的糕點,彌補她小時候的遺憾。
可她真正愛的陳家小姐陳汝冰,早在他九歲那年就去世了。
那個小小的陳汝冰也是真心的愛着他,甜甜的叫他穆書哥哥,獨立又自強,自有一股風華。
若不是因為和他一起在湖邊戲耍,也不會溺水後生了一場大病,就此香消玉殒。
穆書接受不了她的去世,一直自我催眠。
他在意的這個女孩子還活着。
催眠着,騙着,他自己也相信了。
最好的騙子,連自己都騙了。
他也是個可憐人。
容鸢挂了電話後,歎了口氣。
這晚她睡得很不踏實,一會兒夢見陳汝冰,一會兒夢見之前夢裡出現過的那個小男孩。
最後兩張面孔合為一體,小男孩的眼角長出了一顆小小的淚痣,可憐兮兮的把她看着。
夢裡是白雪茫茫,不清楚這是她幾歲的時候,她看着也是小小的一隻。
她記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去山裡,第一眼遇見那個小小男孩子的時候,覺得他長得真好看,像西方油畫裡的美麗少年。
他耷拉着腦袋,就那麼被綁在篝火前,不遠處的幾個男人正在喝酒,商量着要把他賣去哪裡。
容鸢很小,但她從小就比别人懂事,知道幾個男人的話意味着什麼。
小男孩似乎發現了她,眼裡閃過萬千光華,那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
不染塵埃,他應該是山裡的少數民族少年,不小心被人販子拐賣,要賣去大城市。
容鸢躲在暗處,聽着男人讨論城裡的某位老總就是喜歡這些小男孩,好幾個都被折磨緻死。
她心驚,憤怒。
再擡眼看去的時候,發現小男孩的身後還躺着一具婦女的屍體。
婦女穿着少數民族的服飾,鮮皿流到了小男孩的腳下,彙聚成一灘。
他沒有哭,或許是已經忘記了哭。
容鸢眼眶有些紅,哪怕是在夢裡,也能感受到這個小男孩的絕望。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想做他的英雄,帶他逃離苦海,還他一片純真。
她偷了他們的長刀,眼神已經被憤怒染紅。
殺了他們,這幾個千刀萬剮,毫無人性的人販子。
當着一個小男孩的面,虐殺了他的母親,還能如此自然的商量着要将孩子賣去哪裡。
這幾個人已經不能稱為人了,畜生都比他們有感情。
被殺死的婦女衣裳淩亂,可見生前經曆過什麼。
這對一直生活在山裡的淳樸小孩子來說,無疑是人間地獄。
容鸢将刀背在身後,潛伏在大樹後,學着貓叫了一聲。
其中一個男人覺得奇怪,緩緩走近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