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輕輕在月兒額頭上吻了一下，蹭了蹭她的小腦袋，緊緊摟住了小月兒。

　　她的依戀，她的柔軟，讓她心裡被填得很滿，滿得像擁有了整個世界。

　　“染娘，星兒擔心你，悄悄入過一趟山。”

　　從昨天鬧别扭開始，這個孩子動不動消失，吳大娘愁得不行：“星兒這孩子，太有主意……”

　　“什麼，他敢偷着入山？”

　　他隻是一個五歲小娃娃。

　　這麼小的人，竟敢獨自偷偷入山去？

　　萬一撞見毒蟲猛獸，夜染不敢想下去……

　　心裡一把無名怒火蹿上來：“這犟小子，看我不揍死你……”

　　夜染平安回來，一家人歡歡喜喜。

　　張桂才家，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折騰到半下午，張桂才總算悠悠醒轉，周海一身疲憊：“人算是救活過來，一條腿廢了！”

　　一條腿斷掉，豈不成了廢物？

　　以後還怎麼活？

　　張老太太哇的一聲嚎開了：“我怎麼命那麼苦，大蟲誰不咬，偏咬我家兒？他一條腿廢了，以後要怎麼活？造孽啊，老天爺，你不開眼……”

　　“一定是傻子，是傻子害了我家桂才。”

　　李招娣像得了失心瘋，嗷嗷大哭：“她不讓我家好過，我也不讓她好過，娘，我這就去找傻子拼命……”

　　張噶兒看到自己的爹鮮皿淋淋，早被吓壞了。

　　他娘這麼嗷嗷一哭，他想起他爹入山，是為了弄死阻他家财路的小傻子娘。

　　小傻子娘好着，他爹被大蟲咬了。

　　一定是小傻子他娘害的！

　　“傻子害了我爹，我去打死小傻子，打死小傻子……”

　　張桂才自個入山打獵，被大蟲咬了，關染娘什麼事？

　　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

　　“人算救醒了，我盡力了！”

　　周海一聽張桂才媳婦怪到夜染身上，一臉不悅收拾藥箱：“人是被大蟲咬傷的，關人家染娘什麼事？有這個閑功夫哭哭啼啼鬧騰，不如湊齊五兩銀子，去小澤鎮請文大夫來看看，幸許這條腿能接上。”

　　李招娣和張噶兒這麼一哭，暈暈沉沉的張桂才腦子清醒了幾分。

　　他從恐懼中醒來，想着自己的腿已經這樣了，再背上謀害夜染的名聲，一定會被村裡人疏遠和嫌惡。

　　他想害夜染反被大蟲咬傷一事，千萬不能讓人知道。

　　“老子那是學着傻子采藥，撞見大蟲被咬傷，你哭哭唧唧個什麼。”

　　怕周海起疑，張桂才撐着頭暈目眩罵道：“臭婆娘，就知道哭哭啼啼？還不快去湊銀子，我這條腿不能廢。”

　　不管是他娘，還是他媳婦和張噶兒，都怕張桂才。

　　被他這麼一罵，李招娣不敢哭哭啼啼扯上夜染了。

　　她娘家在隔壁李家村，也是窮得響叮當，在秀水村，隻有李春花這個親戚，以前傻子娘會采藥診病，陳貴家很是有些家底，再加上陳貴長年在鎮上做幫工，一定有餘錢。

　　她家男人腿廢了，她和娃咋過日子？

　　腿不能廢！

　　說什麼也得治好。

　　李招娣用袖子抹幹淨眼淚後，肩膀還抽得厲害，出門後往陳貴家來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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