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妤不理陸彥川，對警察說：“警察同志，我婆婆身體不太好，救人要緊。”

　　“好，宋小姐你帶路。”

　　宋卿妤将警察帶到了别院。

　　别院樓下好幾個保镖守着，單是這陣仗，就滿是貓膩。

　　保镖原想阻攔，一看是警察，都不敢上前，隻能默不作聲地讓道。

　　二樓的門鎖着。

　　“開門。”厲淮東對厲香蘭說。

　　厲香蘭不太情願。

　　“陸太太，請你配合我們執行公務。”警察大隊的隊長向厲香蘭施壓。

　　厲香蘭沒辦法，隻能打開了門。

　　門内，隻有一張地台床，地上有早上吃剩的食物，髒兮兮地扔着。

　　床上，一個婦人披頭散發地躺着，看不清面容。

　　“媽！”

　　厲淮東一眼認出床上的人是母親姜妍，他快步走過去，查看母親是否還有呼吸。

　　幸好，姜妍呼吸尚存。

　　厲淮東一把将母親打橫抱起來準備送醫院，經過厲香蘭的時候，他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鋒利的刀，直刺厲香蘭。

　　“我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厲香蘭還想抵賴。

　　警察直接往她和陸彥川的手上戴上了手铐。

　　“有什麼話，去警局再說吧。”

　　“不……我不去警局。”厲香蘭看向一旁的陸建平，“老公，你救救我和彥川，救救我們！”

　　陸建平眉頭皺成了“川”字：“你們兩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嫌我最近不夠心煩嗎？”

　　“老公，我和彥川也是為你不平，想要把陸氏給你搶回來。”厲香蘭握住了陸建平的胳膊，“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你少拿我做幌子。你們兩個就是攪屎棍，東攪一下西攪一下，把公司和家裡都攪得雞犬不甯。”陸建平一把甩開了厲香蘭的手，“趁着這個機會，去裡面好好反省反省吧！”

　　“陸建平！我看你就是想趁機甩掉我，好和你的那些小三小四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和彥川變成如今這樣，都是你害的，你放心，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的報應在後面呢……”

　　厲香蘭母子亂叫着被扣上了警車。

　　宋卿妤跟着厲淮東去了醫院，還好，厲淮東的母親身上隻是一些皮外傷，她不省人事是因為她本身疾病發作。

　　厲淮東看着病床上的母親，很是内疚。

　　宋卿妤攬住了他的肩膀，安慰他：“這一關過去了，隻要好好修養，媽會越來越好的。”

　　厲淮東點點頭。

　　“卿卿，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人沒有那麼快找到，事情也沒有那麼快解決。”

　　“這是我應該做的。”

　　宋卿妤也很高興，以前都是厲淮東幫她，這次也終于能幫上厲淮東什麼。

　　隻是，她又想起陸老太太的話，陸老太太說，厲香蘭和陸彥川帶回來的是兩個人，那另一個人是誰，Ta又去了哪裡？

　　還是說，是陸老太太老眼昏花看錯了？

　　**

　　沈桑甯知道厲淮東的母親已經找到後，特地來醫院探望。

　　可惜，厲淮東的母親一直沒有醒。

　　宋卿妤和沈桑甯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姜妍。

　　姜妍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骨相還是很優越的，哪怕閉着眼睛，也能看出來年輕時候有多漂亮。

　　“二哥的媽媽其實挺可憐的。”沈桑甯歎了口氣，“我聽我媽說，她和我大伯在一起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我大伯已經娶妻生子了，就這麼傻傻地被我大伯騙了感情還有了孩子。後來東窗事發，她被我大伯母關了起來，淩虐了很久，就這麼硬生生給逼瘋了。”

　　淩虐了很久……

　　宋卿妤光聽這五個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蔣珍那個人的城府，她是見識過的，表面仁善，實則狠戾，宋卿妤根本無法想象，她到底用了什麼可怕的手段，才會把這麼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折磨成瘋子。

　　“她發病的時候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别說二哥了，她根本認不出二哥。”沈桑甯歎氣，“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忘了，這就等于把她的靈魂給扼殺了。這樣瘋瘋癫癫地活着，她也很痛苦，所以，她清醒的時候，會自殺。”

　　“自殺？”

　　“那是很久以前了，這幾年沒聽說過她自殺的事情。”

　　宋卿妤默然，這就說明，她已經很久沒有清醒過了。

　　“其實想想，真的挺不公平的，明明是男人犯錯，但女人隻會為難女人，最後這樣的後果，也都是無辜女人和女人無辜的孩子承擔。明明，他們也都是男人出軌的受害者啊。”

　　“你二哥他也被虐待過嗎？”

　　沈桑甯點點頭：“就是他母親被虐待的那段時間，二哥被關在了陸家，據說是厲香蘭親自出手，替她母親收拾野種。”

　　宋卿妤心頭一凜。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可她現在聽到，仍脊背發涼，渾身陣陣冷意。

　　蔣珍和厲香蘭兩個女人真的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現在好了，蔣珍兩個兒子一個死一個殘，厲香蘭和兒子陸彥川被下大獄，丈夫陸建平一把年紀仍在外沾花惹草，陸氏也被陸時淵這個私生子占據，屬于她們的報應，或早或晚都到了。

　　隻可惜，她們對厲淮東母子的傷害永遠抹不平了。

　　話題忽然變得這麼沉重，宋卿妤和沈桑甯都有些傷感。

　　沉默了片刻後，宋卿妤主動扯開了話題。

　　“對了，你和宋璟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

　　“那天我們走後，你們沒有更多的互動？”

　　“那天你們走後沒多久，宋璟就也走了。我立刻跟出去，想搭車和他一起走，可他說有任務，拒絕了我。”

　　“宋璟應該不至于送你一段的紳士風度都沒有，他可能真的是忽然有任務。”

　　“嗯，我猜也是。不過，微信上撩他，他也沒有反應，給他發的信息，就像是丢進了黑洞一樣，連個回響都沒有。”

　　宋卿妤聽着都覺得宋璟有點過分：“桑甯，他要是這麼冷淡，你就别理他了，讓他單着做光棍。”

　　“不不不。”沈桑甯搖頭，“畢竟是我追人家，人家不喜歡我，對我冷淡一點也無可厚非。”

　　宋卿妤有點佩服沈桑甯，默默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沈桑甯朝宋卿妤笑了笑：“他最好别讓我追到，如果追到了，我現在怎麼哄他的，以後就得讓他加倍哄回來。”

　　**

　　沈桑甯走後沒多久，厲淮東的母親姜妍就醒了。

　　她的情緒很激動，拔了手背上的吊針直接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抱着自己的雙臂縮進了角落裡。

　　厲淮東和宋卿妤在車裡補覺，聽說姜妍醒了，趕緊上樓查看。

　　“别過來！你們别過來！”

　　正如沈桑甯所說，姜妍根本不認識厲淮東了，她看着厲淮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個可怕的怪物，當然，她看宋卿妤的眼神也一樣。

　　宋卿妤心疼得難以形容。

　　這得是經受過多可怕的虐待，才會變成這樣怕人。

　　“媽，是我，我是淮東。”厲淮東小心翼翼地朝母親姜妍走過去，“你應該記得我的對不對，我是你兒子，我是淮東。”

　　姜妍蜷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她的眼神仍然是空洞沒有焦距的，她看到厲淮東了，又像是沒看到。

　　“不要過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好痛，我好痛！姜妍說着，像個小孩子一樣“嗚嗚嗚”地哭起來。

　　厲淮東心痛又不知所措，隻能半跪在母親的面前，一遍一遍地重複：“媽，你看看我，我是淮東，你的兒子淮東。”

　　宋卿妤在旁忍不住流下眼淚。

　　她不知道至親的人在眼前，卻不認識自己到底是種什麼感受，她更難以想象，他們母子被分開折磨的那段時間，姜妍瘋了，厲淮東是憑着什麼樣的信念默默熬到今天的。

　　幸好，如今他已經穩坐厲家掌權人的位置，再也沒有人敢像當年一樣欺負他了，隻可惜，他終于擁有了可以保護母親的能力，母親卻已經精神失常到不認識他了。

　　想來，厲淮東的成功，肯定夾雜着很多的遺憾。

　　“媽，我是淮東……我是淮東啊！”

　　姜妍忽然定睛看着厲淮東。

　　宋卿妤以為是姜妍終于認出厲淮東了，可她定睛看了幾秒後，又飛快地搖了搖頭。

　　“不，你不是我的淮東，我的淮東，小小的，沒有那麼高。”她說着，用手比劃了一下，“我的淮東，隻到你的兇口。他還是個孩子，他還是個孩子啊……可他們都不願意放過他……”

　　姜妍說着，哭聲漸漸變大。

　　“我的淮東被他們打死了，他們把我的孩子給打死了！”她抱着自己，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嗚咽着，“我不是小三，我的孩子也不是孽種，他們為什麼要把我的孩子打死，我的心肝，我的骨肉沒了……”

　　“媽，我沒死，我還好好的。”厲淮東上前，一把抱住了母親，“你看看我，我真的沒有死，那些都是他們騙你的謊話，他們故意騙你的。”

　　姜妍用力推開了厲淮東。

　　“你放開我！你别碰我！男人都是髒東西，都是負心漢，你别碰我！”

　　或許因為情緒激動，姜妍力氣很大。

　　厲淮東瞬間就被她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