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屠戶隻想快點把東西賣完回家，也懶得與一個小姑娘計較，接過銅闆，二話沒說，就幫忙把骨頭裝進了籃中。

　　 小蓮挎着籃子繼續往前走，如果沒記錯，裡面不遠處就有家賣羊肉的攤子。

　　 呼嘯的寒風如一頭兇猛的巨獸，吹得樹枝亂擺，并發出嗚嗚聲，仿佛一個調皮的孩子在哭泣。

　　 風越刮越大，天也陰沉的越發可怕，小蓮不禁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什麼鬼天氣，不行，這天怕是要下雪了，我得趕緊收攤，不然一會更難走了。”

　　 “嗯！我瞧着也是，正好咱倆一起走。”

　　 “這天氣，就算再等下去，估計也不會有啥人，我幹脆也收攤回家。”

　　 短短的一段路，類似的話小蓮聽到很多，想想也是那麼回事，與其在這裡耗着，還不如回家陪妻兒老母呢！

　　 “新鮮的羊肉便宜賣哩……”

　　 小蓮一聽瞬間來了精神，順着聲音的來源就尋了過去。

　　 羊肉的價格比豬肉貴了将近一倍，隻有那些大戶人家才會過來采買，普通老百姓一年也買不了一次。

　　 攤主也沒想到今個會是這樣的鬼天氣，早知如此，他就不提前一晚把羊給殺了。

　　 原來以往都是每日清晨起來殺羊，但昨日也不知咋回事，傍晚心皿來潮，就提前把羊給殺了，想着第二天剛好可以睡個懶覺。

　　 結果早晨一起來，就被外面的天色吓了一跳，但還是硬着頭皮，頂着寒風來了集市。

　　 果然如他所料，過來趕集的百姓寥寥無幾，就連平日裡為了争奪攤位而争吵的小販，也少了許多。

　　 來集市這麼長時間，也隻賣了十幾斤羊肉，還是被大戶人家的管事給買走了，不然怕是一斤都賣不出去。

　　 可不就得便宜賣嗎？心裡琢磨着隻要不賠本，少賺點也無所謂，總比站在這裡挨凍強。

　　 想到這些，便再次賣力地吆喝起來，即使他的喊聲很快就被狂風吹散，他依舊繼續吆喝着，好像要和狂風一較高下。

　　 “大叔，你這羊肉咋賣？”小蓮終于挎着籃子來到攤子前。

　　 不過這個大叔，一看就是講究人，可能是擔心羊肉落上灰塵，肉攤上壓着一大塊白布，宛如一個衛士，守護着羊肉。

　　 由于風太大，攤主隻能半眯着眼睛回答，“以往都是少二十六文不賣，今天二十四文就賣，小姑娘來多少？”

　　 小蓮一聽，才便宜兩文啊！不禁有些失望，還以為便宜很多呢！

　　 “二十文賣不賣？如果賣，我就稱四斤。”

　　 攤主大叔聞言差點沒原地跳起來，豬肉還十幾文一斤呢！他這新鮮羊肉，卻隻給二十文每斤，也太能讨價還價了吧！

　　 搖了搖頭，攤主大叔說道：“小姑娘，我這羊本就是花高價買來的，二十文錢一斤賣，是要賠很多錢的，這樣吧！你我各退一步，二十三文如何？”

　　 小蓮一聽有門，立馬搖了搖頭，“大叔你瞧瞧這天氣，要是一會下上雪，你這樣肉就更難賣了，這樣吧！你在讓一文，我就買了。”

　　 攤主沉思片刻，又擡頭看了眼天色，咬牙說道：“好，小姑娘你今日可是撿了大便宜，這個價格，我從來就沒賣過。”

　　 小蓮心想這不就賣過了，想到每斤能省下三文錢，四斤就是十二文，心裡便美滋滋的。

　　 自從來了鋪子，吃飽穿暖已不再是奢望，她很喜歡如今的生活，這些都要感激東家把她們母女買回來，更感激一直善待他們的夫人。

　　 雖然夫人家大業大，可能不在乎這幾個銅闆，但她心中依舊很開心，終于能為東家與夫人做些什麼了。

　　 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今天小蓮算是親眼見識到了，隻見攤主手起刀落，羊肉便像豆腐塊一樣被切好了，上秤一稱，不多不少剛好四斤。

　　 “大叔，您可真厲害，竟然一點不差。”小蓮毫不吝啬地誇贊道。

　　 攤主聞言瞬間喜笑顔開，“做這一行時間久了，看一眼便能知道大概有多少，算不得什麼的。”

　　 嘴上這麼說着，心中卻樂開了花，誰不喜歡被人誇贊，尤其還是個小姑娘，突然覺得自己也并非像婆娘所說的一無是處。

　　 “夫人，您看外面下雪了。”桃紅興奮地喊道。

　　 小溪朝窗外看去，雪花像柳絮、像棉花、像鵝毛般從空中飄落，漸漸開始變大，變厚，密密麻麻。

　　 沒一會兒，地上、屋頂上、大樹上，便被一片白色所覆蓋，仿佛披了件白色的外衣。

　　 去年冬天，兩個孩子還小，隻有幾個月大，都沒有堆上雪人，瞧這架勢，估計要下上一天，明天一早便可以帶着孩子們堆雪人，打雪仗了。

　　 小溪莞爾一笑，“下雪好啊！如果今天做出來的熱鍋子味道好，我們明日就可以在鋪子裡上新了。”

　　 桃紅連連點頭，“嗯！夫人無論做什麼吃食，味道都特别鮮美，肯定顧客迎門。”

　　 她對夫人做的吃食充滿信心，就好比這餃子鋪，鎮上有六七家，但唯獨自家生意最好。

　　 在她眼中夫人和東家都是極其聰明的人，不管做什麼生意，保證穩賺不賠。

　　 兩個孩子也趴在窗前，大聲喊着下雪了，開心極了。

　　 “嗯！下雪了，明日娘親就帶你們出去堆雪人。”小溪摸了摸一雙兒女的小腦袋，滿眼溫柔地說道。

　　 兩個孩子雖然不知道雪人是什麼東西，但知道肯定是好玩的，高興得手舞足蹈，像兩隻小麻雀一樣叽叽喳喳地嚷着要和娘親堆雪人。

　　 桃紅不禁瞄了眼小溪的大肚子，心中嘀咕道：自家夫人就是與衆不同，以前在大戶人家做事，剛懷孕月餘都恨不得讓别人攙扶着走路，嬌氣得很。

　　 哪像夫人雖然不用洗衣做飯，但隻要東家不在，還是會偷偷做事，用她的話說生命在于運動，多運動對腹中胎兒好，免得孩子太大不好生産。

　　 望着窗外飛舞的大雪，小溪不禁陷入了回憶中。

　　 記得以前每當大雪過後，繼母就會像驅趕牛羊一樣趕着她上山撿柴，平地的雪都已經沒入腳面，更何況是山上了。

　　 但為了活下去，她也隻能像隻小綿羊一樣認命地背上竹簍和柴刀，深一腳淺一腳的上山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