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婆婆不說,蝶衣忍不住了,嘟着嘴嘟囔:“主子多又怎麼了,都是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我們姑娘奔波幾個月來到府門前,等了大半天,門都不讓進,太欺負人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家姑娘也是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定北侯府這般行事,叫我們姑娘怎麼受得了。”
蝶衣一着急,又把清荷叫成了姑娘,她從小對清荷就十分敬重,清荷受了委屈,蝶衣比清荷自己還難受,小姑娘說着說着,金豆子跟着掉下來。
金婆婆瞧着心疼,可她這會手裡沒空,沒法子安慰她,隻得道:“好了,别哭了,先把大少夫人交待的事辦了吧。”
海棠眼珠子轉了轉,沒想起來定北侯府的大少夫人是哪家小姐。
她手裡拿着别人的東西,笑容真切地問道:“敢問這位媽媽,府上大少夫人是哪家小姐?奴婢拿了東西,得知道恩人的名字。”
“談不上什麼恩人,不過是盒糕點,不必放在心上。”
金婆婆輕輕搖頭:“我家大少夫人才來京裡,姑娘不認識,可我們大少爺姑娘肯定認識,我們大少爺是定北侯府二老爺的獨子,還是個軍功卓越的将軍。”
金婆婆這樣說,海棠就知道是誰了,原來這婆子說的大少夫人,是那位陸大少爺的夫人。
都說定北侯府的夫人不待見大房剛回來的大少爺,帶着女兒整日在家詛咒陸大少爺早死。
海棠以前不信這些流言,她是見過定北侯夫人的,人長得美,性子也溫柔善良,哪裡會是那麼惡毒的人。
沒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定北侯夫人私底下竟是這種人,恨陸大少爺恨到這種程度,陸大少爺的夫人都到了門口,等了大半天都不讓人進門。
海棠忽然對沒見過面的陸家大少夫人,産生了同情之心,也難怪要讓人把糕點分了,被婆家這般對待,那位夫人該多難堪多傷心啊。
海棠墊着腳往馬車邊望了望,果然見到一位容貌出衆的年輕女子正低頭垂淚。
長得還挺好看的,跟她家小姐差不多,海棠面露同情,對着金婆婆和蝶衣寬慰了幾句,這才帶着糕點回府。
那頭白芷和陸明兩人,對看熱鬧的人也是同樣的說辭。
白芷神情隐忍,眼眶含淚,陸明滿臉憤恨,兩人一唱一和,不經意間說出陸家大少夫人的委屈,和定北侯夫人的霸道惡毒。
等把手裡的糕點送完,從定北侯府路過的人,都知道了溫氏故意不給遠道而來的侄媳婦開門的事。
散完糕點,金婆婆含淚招呼衆人回家,一路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在京中買下的宅子。
得了糕點的人,嘴上吃了别人的好,總得為别人說幾句好話。
大戶人家的八卦,大家都愛聽,各個府裡的下人,一傳二,二傳十,一個下午便傳遍了府裡,甚至叫各府裡的主子也有所耳聞。
溫氏慣愛裝模作樣,不喜歡她的人還挺多的,那些夫人樂意看溫氏的笑話,由着下人去說道,言論漸漸越傳越廣。
在茅房裡磨蹭了大半天,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章四裝作神情痛苦地捂着肚子出了茅房,到門口一看,門口哪裡還有清荷一行人的影子。
難道是自己走了?
章四忽地笑開,走了也好,隻要别讓自己難做,他樂得清閑。
章四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守門,過了一會兒福澤院的人到門口打聽,他也說肚子疼,不知道有沒有人來過。
顧氏等了老半天沒等到孫媳婦,派人去打聽也沒打聽到消息,起初顧氏還以為是路上耽擱了,沒放在心上。
結果一直到天黑,她等的孫媳婦都沒到,顧氏一下着急起來,孫子可是說了,孫媳婦今天就會到,莫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想到孫子對孫媳婦的在意程度,顧氏一刻也不敢耽擱,慌忙派人去通知陸承澤。
陸承澤此時已經知道了侯府門口發生的事,他都給氣笑了,真沒想到,溫氏這般沒氣量。
當初在門口罵他,如今更是不讓清荷進府。
不進便不進吧,侯府裡現在還是溫氏管着家,他整日在外面辦事,他還擔心清荷在府裡會受氣不自在。
現在溫氏自己不讓清荷進府,正好讓清荷住在自己的宅子裡,舒服又自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溫氏也算是順了他的心意。
知道顧氏着急,陸承澤一回府便去了福澤院。
福澤院内,顧氏眉頭緊鎖,見到陸承澤勉強笑了笑:“小澤啊,你媳婦怎麼還沒到啊?不是說今天會到嗎?别是路上出了什麼事,你快沿着路去看看。”
見老太太是真的着急,陸承澤解釋道:“祖母,清荷沒事,她白天來過咱們府門前,沒進到門,就回了自己在京中的宅子。”
顧氏聞言,神情一松:“那就好,那就好,她一個婦道人家,我就怕出點什麼事。你說沒進到門是什麼意思?老四媳婦沒給你媳婦開門?”
顧氏瞪大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溫氏這是糊塗了吧,侄媳婦回府都不給開門,她不是最看重名聲的嗎?
難道是破罐子破摔了?
陸承澤淡淡一笑:“祖母,這樣也好,我白天不府裡,把清荷留在府裡我也不放心,她住在自己的宅子,身邊都是自己人,我在外頭辦事,心裡也踏實。”
“可是小澤,你總歸是這府裡的大少爺,你媳婦住在外頭不是那麼回事,别人會說她的。”顧氏覺得孫媳婦住在府裡最好,她也能有個說話的人。
“祖母,外人說什麼也說不到清荷頭上,是有人不讓她進府,不是她自己不進府。祖母,我想讓清荷住她自己的宅子,也是有原因的。”陸承澤不想顧氏對清荷印象不好,把所有事情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顧氏用眼神詢問,住外面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孫子怕媳婦在府裡受氣?
陸承澤歎了歎氣,低聲對顧氏道:“祖母,你也知道,我今年都二十幾了,膝下還沒個孩子,之前我在邊關,沒什麼機會和媳婦待在一起,如今能和媳婦在一塊,我也想早些有個孩子。”
“可我聽說京中婦人後宅裡的手段十分可怕,令人防不勝防,我擔心清荷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所以才想讓她住在自己的宅子裡,那宅子是她自己的,身邊也都是信得過的人,這樣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