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癸的聲音很大。

　　 大到縱然冷妹子已經距離極遠，依舊隐隐聽到了那一聲飽含感恩戴德和感激涕零的狗子叫。

　　 眼前光幕一顫。

　　 無數晦澀符文聚集而來，化作了一行行小字，話痨屬性暴露無疑。

　　 【尊敬的天選者閣下。】

　　 【請允許我說出自己的……】

　　 “說！”

　　 【恕我直言。】

　　 【那功法你若是給了那個叫三娘的，當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為何……】

　　 “他說話好聽啊！”

　　 冷妹子一臉的理所當然，想到邬癸的那些馬屁，字字珠玑，簡直拍到了她的心坎兒上。

　　 光幕一滞。

　　 【尊敬而又偉大的天選者閣下，莫非您沒聽到，他剛剛在學狗叫？】

　　 “聽到了。”

　　 冷妹子想了想，給了個很中肯的評價：“有一說一，沒有小黑叫得好聽。”

　　 光幕又是一顫！

　　 【您似乎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你什麼意思？”

　　 【他是個軟骨頭。】

　　 “你不也是？”

　　 冷妹子詫異地看着光幕，有點奇怪它為什麼好意思說這種話。

　　 【我……不是。】

　　 光幕顫抖越發劇烈，隐隐有繃不住的趨勢。

　　 冷妹子笑了。

　　 纖纖玉指一點，一抹深藍色的火焰出現在了指尖。

　　 “你确定嗎？”

　　 盯着光幕，她似笑非笑，一臉的人畜無害。

　　 光幕劇烈顫抖！

　　 一枚枚符文打亂重排，這次竟不是化作了文字，而是彙聚出了一幅圖案！

　　 一隻狗子的圖案！

　　 那狗子擡起前爪，帶着一絲優雅和驕傲，在冷妹子的面前劃出了一行小字。

　　 【我十分确定，我不是狗。】

　　 冷妹子又笑了。

　　 收起火焰，她饒有興緻地看着無比從心的光幕，好奇道：“你是如何生出自我意識的？”

　　 狗子形體一散。

　　 又是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灰色符文。

　　 【抱歉，我無法解釋。】

　　 【因為就連我自己，也無法理解我現在的變化。】

　　 “天選者，到底是什麼？”

　　 【字面意思，天選者，上天選定之人，可以是某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也可以是某個平平無奇的凡人，更可以是一草一木，一花一蟲……随機而定。】

　　 冷妹子陷入了沉思。

　　 和黑裙冷雨疏不同，她得到這光幕的第一件事，并非是用它獲得更強的力量，更多的造化，而是弄明白它的來曆，以及天選者的秘密！

　　 對她來說。

　　 這其實并不太重要，可對顧寒而言，卻很重要！

　　 “繼續。”

　　 【完成特定的任務，給出特定的獎勵，便是我這些存在的終極任務。】

　　 【不用修煉，便能一步登天。】

　　 【不用感悟，便能瞬息領悟無上神通。】

　　 【在世人看來。】

　　 【這些種種不可思議，違反邏輯和常理的事情，對我們這些存在而言，不過輕而易舉。】

　　 【也因此。】

　　 【我們可以稱之為無所不能的部分具現化。】

　　 冷妹子若有所思。

　　 “你們這樣的存在有很多？”

　　 【當然。】

　　 “它們呢？也跟你一樣？”

　　 【我沒見過它們。】

　　 光幕上的符文好似瀑布一樣垂落而下，内容有些傷感惆怅。

　　 【不過。】

　　 【根據我的猜測，我們大抵是不同的。】

　　 冷妹子恍然。

　　 天選者有很多，類似光幕之類的東西，也有很多，而這些東西，都有一個統一的源頭！

　　 無所不能！

　　 這個超出了所有人認知和理解的能力！

　　 “這世間，真有人能無所不能嗎？”

　　 【我權限不夠，無法推演，可據我所知，還是有類似的能力的。】

　　 “什麼？”

　　 【心想事成。】

　　 “誰？”

　　 冷妹子心裡一動，突然想到，當年這光幕第一次降臨而來時，曾被某個神秘人封禁了起來。

　　 【我不太清楚。】

　　 【我們隻是無所不能的部分具現化，而非完整的無所不能。】

　　 【那人的存在，已經超出我們的理解了。】

　　 【可我能感覺到。】

　　 【我有很多同類死在了他手裡，他……強得近乎無解，怕是我們的源頭，真正的無所不能出現，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我很害怕。】

　　 【如果再遇到了他，我一定會被他打死。】

　　 “别怕。”

　　 冷妹子柔柔一笑，安慰道：“好好給我當狗，我保你無事。”

　　 光幕一片淩亂！

　　 無數符文打亂重組，再次化作了那隻狗子的形象！

　　 【我再一次聲明。】

　　 狗子擡起了前爪，義正辭嚴。

　　 【我，絕對不是狗子。】

　　 冷妹子沒理它。

　　 “既然你是無所不能的部分具現化，那你能不能幫他眼下的問題？”

　　 他。

　　 便是顧寒。

　　 雲劍生失蹤。

　　 大道意志被劫源浸染。

　　 這是顧寒如今面對的最大問題，而且并不是純粹能用實力解決的問題。

　　 【抱歉。】

　　 【您說晚了。】

　　 【劫源浸染世界太深，那些劫主也就成了大道意志的化身，想除掉他們很簡單，可也要承受世界崩毀，萬道寂滅，生靈不存的代價。】

　　 冷妹子沒說話。

　　 【當然了。】

　　 光幕微顫，内容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也不是完全無解，除非……】

　　 “明白了。”

　　 冷妹子打斷了它的話，輕輕歎了口氣，看向遠處，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擔憂。

　　 “我知道……雲前輩去哪了。”

　　 ……

　　 随手滅了神域。

　　 顧寒循着那縷自然劍意的氣機，一路尋找，來到了一處偏遠的凡人村鎮。

　　 鎮子裡。

　　 幾名追逐打鬧，而在他們腳下那些不起眼的雜草中，他意外地發現了一縷自然劍意的氣機。

　　 小心收集起來。

　　 顧寒繼續尋找，又是來到了一處青山環繞，綠水相依的山谷中。

　　 在山巅。

　　 在湖中。

　　 在湖邊的蟲豸身上……他各自發現了一縷自然劍意，也如先前一般微弱。

　　 沉默半瞬。

　　 顧寒再次踏上了旅途，隻是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已是踏遍了世界每一個角落。

　　 可……

　　 越是尋找，他越是沉默。

　　 花鳥蟲石中，有自然劍意，山川大河中，有自然劍意，四季輪轉交替中，有自然劍意，日月星辰，浩渺深空……幾乎他踏足的每一個地方，都能發現幾縷細細碎碎的自然劍意。

　　 直至最後。

　　 顧寒駐足深空之下，看着手裡收集而來的幾縷自然劍意的氣機，心中有些傷感。

　　 他發現了一個事實。

　　 雲劍生根本沒失蹤。

　　 他隻是……将自然劍意重新散入了自然萬物而已。

　　 到了此刻。

　　 顧寒也終于明白雲劍生要做什麼了。

　　 以身補天！

　　 成為新的大道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