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柴都用的差不多了，蘇梅又去找了張桂英，讓她幫我聯系去年送柴的人家，價錢不變。

　　張桂英滿口答應。

　　林紅梅的毛衣買賣又進行了兩次，整個冬天她靠編織羊毛衣，手套，圍巾，帽子這些賺了近兩百塊。

　　随着天氣轉熱，毛衣的生意自然做不了了，林紅梅也不氣餒，已經在想其他掙錢的法子。

　　不過十三彎被公安掀了，黑水縣唯一的黑市關閉，想要私下賺點小錢暫時是不行的。

　　蘇梅挎着籃子去牛棚看幾個老頭。

　　這個冬天有了她的幫襯，幾個老頭過得還算不錯，總算是全須全尾熬過了寒冬。

　　他們負責牛棚的衛生，喂牛，放牛，眼看春耕又要開始，還要把去年漚好的牛糞都鏟出來晾曬，等4月初的時候就可以揚糞了。

　　這活挺累人的。

　　往年幾個老頭都幹得一身酸痛，叫苦不疊，今年倒是還行，身體沒有這裡痛那裡痛。

　　蘇梅給他們帶了臘肉和一壇子酒，放到桌子上就走了。

　　莫開最早回來，看見桌上的東西就笑了。

　　“小蘇來過了，還給咱們帶了酒。”

　　“是嗎？我看看。”

　　柳風意湊到壇子口聞了聞，醇厚的酒香味鑽進了他的鼻子裡，讓他立馬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香啊。”

　　他都不知道多久沒聞到過酒味了，肚裡的酒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

　　柳風意去廚房拿了碗，給每個老頭一人倒了一碗。

　　“來來來，都先來過過瘾。”

　　莫開仰頭喝下一碗，眼睛雪亮雪亮的。

　　“還是小蘇有義氣，去哪裡都忘不了咱們這幾個老頭。”

　　“可不是，出去一趟還記得給咱們帶酒，好孩子。”

　　柳風意叮囑幾個老夥計，說道：“在外面可不能提小蘇，咱們什麼情況大家夥心裡有數，提她就是害她。”

　　“懂，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能不曉事不成？”

　　“就是，就是，小蘇可就一個，要保護好。”

　　_

　　轉眼進入三月，天氣漸漸熱起來，地上的雪開始融化。

　　生産隊要準備春耕的事。

　　除了春耕，還有一件大事發生，就是公社大隊小學要招兩名新的老師。

　　小學老師除了農忙的時節需要上工，其餘時候都在學校上課。

　　每個月有三塊錢生活補助，另外一個月記240工分，這待遇相當不錯，因此不少知青擠破了頭想要去争這兩個位置。

　　沈柔也報了名，這幾天正在瘋狂看小學的教材。

　　報名的知青實在太多了，大隊為了減去不必要的麻煩，将老師的學曆定在高中。

　　這讓争奪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

　　就這樣沈柔還緊張得要死。

　　“我從沒有教過學生，要是講課的時候磕巴了怎麼辦？”

　　蘇梅：“你把我們當成你的學生，咱們先練習練習，等面試那天你就不磕巴了。”

　　沈柔緊張得直吞口水。

　　“好。”

　　他們在蘇梅的房間，沈柔站在炕下，後面立着一塊木闆當做黑闆，她那些細木棍站得筆直。

　　“上課。”

　　“老師好。”

　　蘇梅和林紅梅乖乖配合。

　　沈柔練習了幾天，漸漸放松下來，去大隊小學面試這天，背着林紅梅給她縫的挎包，戴着林紅梅給她織的手套，同手同腳走進了教室。

　　蘇梅捂臉。

　　“蘇梅，你說她能不能行啊。”

　　林紅梅憂心不已。

　　“能，咱們可是陪她練習了好幾天，相信她。”

　　這次參加小學老師面試的還有林穎，張青，華盈盈，張書禾，以及本地兩個姑娘，一個叫胡小玲，一個叫沈瑤。

　　蘇梅估計這兩個小學老師的位置最後會是知青一個，本地姑娘一個。

　　結果跟她預估的一樣，最後面試成功的是沈柔和沈瑤。

　　那個叫胡小玲大姑娘氣呼呼地從教室跑出來。

　　“蘇梅，紅梅，我通過了，啊啊啊啊。”

　　沈柔像隻快樂小鳥一樣，拉着兩個人的手開心的轉圈圈。

　　“呵，開心什麼，還不知道走了什麼路子呢？”

　　張青看着旁邊快樂的三人，想到自己落選她心裡就酸得冒泡，嘴賤得毛病又犯了。

　　蘇梅眼神戲谑地看着張青，還沒開口她就膽子一顫，低頭跑了。

　　惹不起惹不起。

　　小學老師的事就這樣過了，接下來就是春耕的事。

　　蘇梅和林紅梅開始天天上工，揚糞，刨柞子，翻地，種土豆，種春小麥，忙得暈頭轉向，睜開眼就在地裡，閉上眼就在炕上。

　　知青點那些知青個個累得跟狗一樣，特别是吃的還沒油水，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

　　肖愛國就直接累倒了。

　　發着高燒去大隊往家裡打電話，哭着嚎着要讓爸媽把他弄回城，他待不下去了。

　　李鳳琴一聽兒子還在發燒，眼淚立即掉了下來。

　　“愛國，你在堅持一下，你爸在想辦法了，在堅持一下，媽給你寄錢寄票，你多買點好吃的給自己補補。”

　　其實哪裡有辦法想的，上面盯到很緊，把肖愛國弄回城這兩年是不可能的，這話就是安慰一下肖愛國。

　　“媽，我好難受，真的要死了，你不知道地裡的活就不是人幹的，那是給牛給馬幹的，牛馬幹了都得累死啊，媽，我真受不了了。”

　　“愛國啊，你忍忍，咱做不了農活就不下地了，你多休息。”

　　母子兩個對着話筒痛哭，哭得辦公室的其他人一臉痛苦。

　　這個肖愛國下地兩天打魚三天曬網，根本就沒怎麼上工，至于嗎？

　　肖愛國昏頭昏腦出了大隊。

　　“喲，哥，你這是咋了，病了？”

　　胡金夏從地裡回來，就看見走路歪歪扭扭的肖愛國，眼珠子一動就湊了上去。

　　肖愛國本來就還在發燒，加上大哭了一場頭暈眼花得厲害，定睛看了一會兒才認出是誰。

　　“是你啊。”

　　“哥你生病了嗎？”

　　“嗯。”

　　“走，去我家，我來照顧你。”

　　胡金夏拉着人往自己家走。

　　“李蝶，你哥病了，趕緊煮點粥來。”

　　胡金夏把人安置在自己的屋裡。

　　“哎呀，我忘了，家裡沒有大米了，哥你看這……”

　　“我那有，你去拿。”

　　肖愛國告訴他米袋子放哪裡，讓胡金夏自己去拿。

　　“欸，好嘞，哥，我要去買點肉，就是手上有點緊張。”

　　胡金夏賤兮兮地搓了搓手指。

　　肖愛國閉着眼睛，從兜裡摸出來一塊錢給他。

　　“哥，你真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