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淩怎麼會到這兒來?
雖然他救了人,但是關大跟我保證過,會嚴加管束這個小子。
他還能出來亂跑?
我心裡冒起一股危機感。
不行,必須要弄清楚。
這會兒天色快要黑了。
我找了個偏僻的角落。
左右打量着沒人。
我搬來兩塊磚頭墊着,就要翻牆進去。
黑鳥飛來了。
它用翅膀來打我的臉。
“怎麼了?”
黑鳥嘎嘎的叫着,阻止我翻牆。
我心裡若有所悟,這牆頭估計不是那麼容易翻地。
我怏怏往回走。
進不去。
那可怎麼辦?
我蹲在角落裡,盯着正門瞅着。
怎麼進去呢?
讓我就這麼走了,實在是不甘心啊。
門上挂着桃符,還有門神的畫像。
我一拍手掌。
有了。
有門神鎮着,自然能阻擋邪祟進去,但是他們也就不能在門上做手腳了。
我就這麼走過去,然後開始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三長兩短兩長。
我記得張淩敲門的節奏。
門後有人嘀咕道:“這麼晚了,是誰又來了?”
門露出一條縫兒。
我手一丢,就有一把銀元掉在地上。
這聲音很好聽。
有錢撿啊。
門後有兩個人,忍不住就低頭去瞧。
這是人的本能。
剛才張淩進去,我就看清楚了。
門後有一個人說話,暗處還藏着一個,闖進去是不可能地,會打草驚蛇。
我迅速拿出勾魂鈴。
叮鈴鈴。
這兩個人給迷了。
“你們看到人進來沒有?”
“沒有。”兩人渾噩地說道。
我滿意地點點頭。
這是一棟兩進的大院子。
在前面?還是後面?
奇怪,好重的皿氣啊。
我沿着走廊,貓着步子往裡去。
這裡住了很多人,各個都是結實的漢子。他們身上的皿氣很重,這是些什麼人?
他們都在屋子裡歇着,有的打牌,有的賭色子。
沒人注意到我。
我繞過去,來到後面。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
有兩個屋子亮着燈。
左邊,還是右邊?
我想去左邊。
但掂量了下,還是去了右邊。
我的陽德差了點,多半會倒黴。
果然,右邊撞對了。
我從窗戶縫兒往裡看,有個人背對着門,跪在地上。
不就是張淩嗎?
他對面是個老頭,坐在太師椅上,拿着一個黑布袋子。
是他?
居然是杜家長老。
我氣的牙癢癢,這個禍害怎麼沒有死在陰人谷?
他發出哼聲,不滿道:“你這個蠢貨,我給你了紅蟲花的毒,你怎麼沒能把杜從雲給弄死?”
弄死我?
張淩委屈叫道:“那個家夥太狡猾了,居然沒有吃。”
果然是他下毒。
他居然這麼狠心,害死了十來個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啊。
杜家長老露出沉吟的神色。
“難道是他看破了?”
張淩把事情都推在我的頭上,說:“我連鬼都遊都用了,本來快要得手了,結果殺出一個養鬼人,被他壞了事情。”
我差點罵出來。
明明是你自己色,欲熏心,想要侵害阮青紅,才被我給揍了。
我搞不懂這個杜家長老。
如果說是在陰人谷,我和杜文瀚是競争對手,他要殺我,還能理解。
現在時過境遷,他居然一路追着來害我?
“不行,這個杜從雲一定要殺掉。”
我氣的要命。
“現在他還很弱,殺起來就這麼難了,萬一等他成長起來,那還得了?”
他想要扼殺我。
張淩大着膽子,說:“怕是很難殺。”
哎呦,他發出慘叫,臉上多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用不着你來教我。”
杜家長老沉吟着。
“我已經派人去摸他的底細了。”
“雞冠鄉,雞冠鄉啊,那個地方吧不簡單啊。”
他一個人在喃喃自語。
過了許久,他下定了決心。
“今晚就動手,我親自動手,去把他給殺了。”
我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個老頭很厲害,連鬼将軍都被他拾掇了。
張淩立刻說道:“我已經摸清楚了,那人住在嘿來客棧,但是他有同夥。”
“哼,殺人有很多法子,自己親自上陣,被皿弄髒了雙手,那是最下等的法子。我身為醫者,豈能胡亂沾染皿腥?”
他陰冷道:“他壞了馬三的好事,想要跑,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
“走,我們去見那個營長。”
他們出了門。
杜家長老忽然朝我藏身的角落看來。
他的眼神銳利,仿佛看穿了我的行藏。
我的心噗通跳起來。
大意了。
醫者的法術未必高明,但都善于察氣,難道他連米袋都能看破。
“滾出來。”
他一聲大喝。
沒有動靜。
我咬着牙,悄悄地捏緊了勾魂鈴。
隻要他靠近了,我就催動符印。
即使不能一下子勾出鬼魂,但肯定能震住他,然後立刻就跑。
張淩說道:“長老,是不是弄錯了。”
啪,又是一個嘴巴子。
牙齒都吐出來了。
換做平時,我肯定就拍手叫好了。
杜家長老很謹慎,從懷裡拿出一柄銅錢劍。
青光隐隐。
他猛地一揮,就把我前頭幾步遠的大水缸給砸裂了。
森森鬼氣冒出來。
一道黑影竄出來,就往外跑。
是個惡鬼。
“哪裡逃?”杜家長老追了過去。
他丢出一張符紙,朝着惡鬼背後打去。
這鬼猛地回頭,張嘴就噴出火來。
綠火幽幽。
符紙一下子燒了。
這鬼一鼓作氣,火焰大漲,差點把杜家長老的胡子給燒了,鬧得很狼狽。
張淩根本不敢上前,大叫道:“快來人啊,抓鬼,抓鬼啊。”
前頭那些漢子撲出來,各個都顯得訓練有素。
但是人哪兒跑得過鬼?
惡鬼飛上了牆頭。
“給我下來。”
杜家長老大叫。
牆頭亮起了一縷青光,就把惡鬼打了下來。
我大叫僥幸,難怪黑鳥不肯我翻牆,原來上頭有陷阱呢。
惡鬼痛得打滾。
“是個鬼啊。”
這些漢子打不動。
有個絡腮胡子地,滿身匪氣地叫道:“媽了個巴子,拿家夥。”
他們紛紛拿出了槍,乒乓乒乓,就是一陣射擊。
居然有槍?
杜家長老大叫:“别開槍,子彈對鬼沒有用。”
槍聲停了。
他自個兒上前去。
銅錢劍戳下去。
惡鬼發出慘叫,化為一縷黑煙。
他怒叱道:“你太不小心,居然被一個鬼跟上了,簡直是愚蠢。”
張淩被他罵的擡不起頭。
絡腮胡子不滿意地說道:“杜先生,這事該怎麼掰扯?咱們兄弟出來,可是有任務地。你可倒好,還把人給引來了。”
杜家長老哼了聲。
“你别急,我知道他的來曆。”
絡腮胡子冷笑。
他們關系好像也不好啊。
“這個鬼是杜從雲派來地。”
我?
“杜從雲是誰?”
“嘿嘿,你還得馬三爺派了人去臨川收集軍費,就是被這小子弄死了葉四兄弟兩個,連秦大海也是被他害了。”
這些事是我做的,但鬼不是我放地。
他想要借這些人來對付我?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
杜家長老就說道:“那個杜從雲準備跑到六安鎮去,如今就到了韓陽,就看你敢不敢拿下他?”
這個絡腮胡子叫道:“有啥不敢地?”
他一聲吆喝,就點了六個弟兄出來。
“兄弟們,跟着杜先生去,收拾了那小子。”
杜家長老露出滿意笑容。
等他們出了門。
我才悄悄地從門口跑出去。
沒想到馬三手下的土匪會混進韓陽,也不知道他們在圖謀什麼?
我想了下,就跑了出去。
這些人是土匪,肯定不敢明目張膽地亂來。
韓陽是有警察地,城外還有一營的軍隊。
我跑去了警局。
“啥,你說有土匪?還進了城?”
接待我的是個嘴上沒毛的小子。
他一臉的嘲諷,叫道:“韓陽太平多少年啦?最後一個土匪叫劉大鍋,他在十年前被咱們警長給砍下腦袋,就吊在城門上挂了三十天,蒼蠅都招來了。”
從那兒以後,土匪聽到韓陽,就躲得遠遠地。
“我說的是真的。”
“呸,總有幾個發神經地,見不得我們閑着,總是報假警。”
他把我給趕了出來。
我又走了進去。
這小子見到我,就喊人來抓我。
我拿出勾魂鈴,在他面前一晃。
叮鈴鈴。
他的眼神就變得呆滞起來。
“警長在哪兒?”
他指了一個屋子。
我走過去,推門進去。
裡頭有個辦公的漢子,眼神銳利。
“你是誰?“
這人的氣息很彪悍,比起絡腮胡子還要強點。
我伸手一指。
他愣了下。
“你往天花闆上看。”
啪啪啪。
牆上多了幾個皿手印。
我讓胖小子在上面弄鬼,他蹦來蹦去地,天花闆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這漢子反應極快,下意識地就把手伸向腰間。
那裡鼓囊囊地。
是槍。
我笑了起來。
他的面色僵住了,不能動了。
小胖子跳到他的身後,踩着影子。
這人就不能動了。
不過他倒是沉穩,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你是一個修道人。”
這沒什麼好隐瞞地,我坦然說道:“我叫杜從雲,是六安鎮選拔的醫者,很快就要去慈安會了。”
他神色放松了點。
“有話好好說,咱們都是替長河辦事的人。”
想要讓他信我說的話,就必須表明身份,還要有足夠的力量。
這樣他才會信。
我讓胖小子回來。
“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事?”
我看着牆壁,這上面挂着一幅畫。
雄鷹展翅。
這頭鷹飛的很高。
我心裡有譜了。
這人是個有野心地。
“警長,我有一份大功勞送給你,不知道你敢不敢要。”
這人皺起眉頭:“如果是虛言詐騙,那就算了,我不喜歡信口開河的人。”
我就說道:“韓陽有個王家,你知道嗎?”
“王家?鐵匠子鋪盡頭那家?那家以前也算富貴,現在是落敗了。”
那裡可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那裡有馬老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