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滿腔的喜悅一掃而空,張燕派這麼一個人來見他,有什麼好談的?
虧得沒進攻,否則就算救出于毒、苦酋也落不着好,反而沾了一身腥氣。
朱儁沖孫策使了個眼色,端起了水杯,再也沒看張方一眼。孫策會意,朱儁這是動了真火,要他揍張方。雖說這不合禮儀,失之粗魯,可是張方失禮在先,朱儁又心情不好,揍了也就揍了,張燕能怎的。
孫策站了起來,拔出腰間的長刀,連鞘握在手中,耍了個刀花。“五鹿,我估摸着,你這次出使之後大概不會有機會再來了。我們好歹相識一場,總不能讓你空手而歸,今天就以武演道,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道。”
五鹿哪有心思看什麼道啊,他都快急死了。孫策那句話不僅惹惱了張燕,也惹惱了張方,這才會有張方出使的事。他一路上和張方好說歹說,總算讓張方答應不要意氣用事,好好談,畢竟黑山軍現在需要朱儁的援助。于毒、苦酋等人在浚儀城裡搶的糧食快吃完了,黑山的形勢也非常不妙,朱儁再不進軍,黑山軍這次損失巨大。
萬萬沒想到,張方和孫策一見面就杠上了,還拔了刀。朱儁不高興,孫策也不高興,聽這意思,這是沒得談了。孫策武功好,絕不是張方能夠相提并論的,萬一孫策手一滑,把張方殺了,那麻煩就大了。
“将軍,将軍……”
五鹿攔在張方面前,苦苦哀求,話還沒說完,張方手一擡,把他撥到一邊,一聲厲喝,揮刀向孫策劈去。孫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揮着連鞘的戰刀,順手一揮,撥開張方的戰刀,反手一下抽在他臉上。“啪!”一聲脆響,張方的臉立刻紅了,随即又腫了起來。
張方氣急敗壞,狂吼着,再次撲了上來,揮刀就劈。
孫策輕重若驚,側身閃過,刀鞘在張方的刀背上輕輕一磕,張方一刀砍空,用力過猛,一個踉跄,險些撲倒在地,他趕緊向前一步,以刀抵地,勉強站穩身體,眼前一花,“啪”的一聲,另半邊臉又挨了孫策一刀鞘。
接連兩次挨打,而且都是打在臉上,張方徹底抓住了,雙手舞刀,一刀緊似一刀的砍向孫策。奈何他雖然全力以赴,卻砍不着孫策,反被孫策帶着東倒西歪,立足不穩,眨眼間,又挨了孫策幾下,他氣得破口大罵,剛罵了半句,孫策順手一揮,一刀鞘抽在他的嘴上。
張方立刻覺得滿嘴的牙都松動了,皿腥味直往嗓子裡沖,嘴唇火辣辣的,沒了知覺。他眼睛紅了,嘶吼着,沖向孫策。孫策舉起刀鞘相迎,壓着張方的刀,轉了半圈,張方奮力回抽,孫策借勢一送,張方的刀就砍在了自己的臉上。虧得是刀背,不是刀刃,否則他就給自己開瓢了。
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眼前直冒金星,鼻子又酸又痛,淚水奪眶而出。他一手拄刀,一手捂着臉,觸手處疼痛無比,這才想起臉上被孫策抽了好幾下,已經腫了。他又痛又羞,大叫一聲,舉起刀,橫在脖子上,大吼一聲。
“士可殺,不可辱!”
“少帥,不可!”五鹿吓得嘶聲尖叫。
孫策左手握着刀鞘,右手拔刀,長刀出鞘,電然而至,一刀砍在張方戰刀上。“唰”的一聲輕響,張方手中一輕,定睛一看,頓時愣住了。他手中隻剩下刀柄,四尺長的刀身已經不翼而飛。他看看刀柄,再看看孫策手中的長刀,驚出一身冷汗。
切口平整,顯然是被孫策一刀斬斷。
他這口刀可不是普通的環刀,而是真正的百辟刀,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孫策還刀入鞘,淡淡地說道:“要死出去死,别髒了太尉的大營。”又轉身對五鹿說道:“五鹿,很可惜啊,他太弱了,來不及演示太多,能悟多少,看你的道行了。”
五鹿欲哭無淚。張方已經要自殺了,你還刺激他,他要是死了,我怎麼向張燕交待啊。
果然,張方一聽孫策說他太弱,頓時又怒了,用力一扔,将刀柄砸了過來,緊接着張開雙臂,和身撲上,面目猙獰,張開大嘴,露出皿糊糊的牙,咬向孫策。孫策聽到身後動靜,二話不話,轉身避開,順勢一推,張方就張牙舞爪地飛了出去,直飛出七八步遠,撲在地上,又向前滑了幾步遠,四肢張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孫策很驚訝。“久聞張燕身法輕靈矯健,号稱飛燕,這難道就是張燕家傳的武功,平沙落燕式?”
一旁的衛士們轟然大笑,就連朱儁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五鹿氣得臉色發紫,他的衛士們也怒了,紛紛拔刀上前,準備厮殺。孫策沉下臉,手中長刀一指,銳利不亞于長刀的目光從那幾個衛士的臉上一一掃過。
“來啊,敢在太尉面前拔刀,你們想幹什麼?想刺殺太尉嗎?”
朱儁的親衛唰的一聲舉起了手弩,對準那幾個衛士,隻要他們敢有任何輕舉妄動,不用朱儁下令就會格殺勿論。他們才不管會不會撕破臉呢,保護朱儁就是他們的職責。
“住手!”五鹿吓得魂飛魄散,下意識的厲聲大吼。“都給我退下!”
衛士們臉色發白,不敢造次,紛紛收起戰刀退在一邊。孫策冷笑一聲,慢慢踱到張方面前,俯視着他。“就你這點本事,在黑山裝裝高手也就算了,跑到這兒來抖威風,你也配?回去告訴你父親張燕,天下再亂也跟你們沒關系,找個僻靜的地方準備藏屍吧。于毒、苦酋會在黃泉路上等你們,你們要多挖幾個坑。”
張方緩緩擡起頭,眼神兇狠。“孫策,我與你勢不兩立。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孫策咧嘴一笑。“哈哈,你說對了,你很快就不是人了,你是鬼,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等袁紹拿下冀州,你覺得他會怎麼處理你們張家?巨鹿城下死了那麼多黃巾,不差你們這幾個蠢貨。至于我,我也沒打算和你站一起啊,兩立不兩立又有什麼關系?你還真以為缺了你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