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裡還是和之前一樣,隻是多了些吃喝玩樂的人。
方中愈走在熱鬧的京師裡面,多少還是有一些感覺。
那就是京師似乎越來越熱鬧了,但同時又越來越腐朽了。
當然腐朽的不是京師本身,而是人心。
有的人還在努力,自然要為自己搏一個更好的前程,而有的人卻已經放松了,他們躺在現在所立的功勳上,開始慢慢的消耗。
莺莺燕燕,美女錢财,很多人都逃不過這。
男人愛色,女人愛财,總之大家都逃不過這一關,隻是有的人能夠堅持住,有的人卻沒有辦法堅持。
建文皇帝朱允炆心裡非常清楚,某些事情他做的卻也做不到。
方中愈在京師裡閑逛的時候,其他人卻忙碌了起來。
錦衣衛答應要給建文皇帝朱允炆兩天之内一個處理草原部落上的大的方案,當然這些方案最終還是要由朝廷重臣來審議的,也就是如今他們需要做的事情。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忙碌,有人不高興并,兵部尚書齊泰齊大人,如今就是這麼個狀态。
快要到年底了,所以兵部尚書齊泰特别的忙碌,除了手下的諸位侍郎,郎中特别的忙碌之外,現在兵部幾乎無人可用,因為大家都被派出去了。
如今各位大人不僅要帶領人馬到各地衛所進行巡查,還得處理如今因為軍事改革所帶來的各種情況,還要對皇家軍事學院的畢業生作以安排,總之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攤牌在他身上。
按理說從他的角度上來說,軍事的權力不應該完全由大都督府來做。
其實手下已經有不少人提醒他了,說國器掌控在武人之首,這是不正确的。
明裡暗裡的意思就是在告訴他,兵應該由兵部來帶。
按照道理說,兵部尚書期待應該把這個思想作為他處世的标準,但他一想到當初自己胡亂指揮出的那些問題,就總是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平叛戰争的那些人如今都是靠功勳做起來的,畢竟打天下都還要依靠着他們,可是如今天下太平,收繳手中的權力倒也不是不對,可看建文皇帝朱允炆和方中愈的意思,似乎要把這些權力放出去。
當然更多的是掌控在皇帝自己手中,而且并不止做之前他所做的事情,對于其他的事情确實沒有權力幹涉的。
他也依然記着他以前的老搭檔兵部尚書如常,如今一直都在被北方大營裡,想必他如今對軍事有更加的了解了吧。
甚至是他對于那些将士們的心理有更多的了解吧,聽說他在那裡研究心理學,領導的訓導官對整個軍營你的情況了若指掌。
人在廟堂身不由己,雖然說大都督府和兵部還沒有鬧到特别嚴重的地步,可他知道總有一天這些情況依然會爆發的,如今是因為驸馬爺梅殷大将軍,盛庸魏國公徐輝祖三個人還在,所以大家也就認為他們掌控這些權力沒什麼問題,可到時候如果這些人都不在了,又該怎麼辦呢?
規矩還是規矩。
兵部郎中譚翼,這是他手邊你的老人了,之前在皇家軍事學院裡擔任兵部的代表,所以如今回來之後也算是多有想法。
“你對如今兵部的聲音怎麼看?”
“大人,其他諸位同僚所言,雖然有一些激烈,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是功臣,現在也是拿着命在拼,确實值得尊敬,但如果縱容他們肆意妄為的話,那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譚毅也有不得不說的理由,雖然站在他的角度上,他也希望那些偉人們能有更大的權利甚至是待遇要更好,可是作為一個兵部的官員來講,他也希望更多的權力集中在兵部,所以才會有這種矛盾的想法。
“這麼說來,你倒是也同意他們的說法了?”
兵部尚書齊泰有一點點的失落,畢竟當初他是很看重彈一彈,以為譚翼會有一些什麼其他比較有利的想法,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那樣,譚翼好像也跟其他人一樣,希望兵部能夠把這些權力都弄到手。
“大人,屬下并沒有贊同他們的意見,隻是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就事論事。”
這話一出并不尚書齊泰眼色一亮,立馬發現了可能會有一些其他的想法,所以趕忙問的。
“那依你所看呢?”
“大人,如今朝廷還有擴張之一,草原部落依然還沒有被殲滅,甚至是海軍都督府如今權柄越來越大,但他們也帶來了一絲好處,那就是在海洋上那些海盜确實被打擊的幾乎不存在了,往下如今的軍隊掌控在武人手裡,确實提供了很多幫助。
陛下如今的模式是我認為最好的,如今朝中的官員子弟,雖然沒有在皇明軍事學院學習,但是皇明軍事學院裡學習的學生都是陛下為院長,為老師,也就是說隻要陛下牢牢的掌控這些人群,對以後基本上是不會出事的。”
兵部尚書齊泰聽他提到黃明軍事學院,就知道他對這所學院已經有了充足的了解,現在說出這一番話來也就認為當初确确實實是有必要的。
“道理确實是這些道理,可是如果陛下百年之後呢,沒有一個明确的制度來制衡的話,那些老将們就會成為新的禍端,這一點你能考慮到嗎。”
兵部尚書期待并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些情況,可是有些時候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聖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如今建文皇帝朱允炆對于那些在黃敏軍是學院的子弟非常的看重,不僅把他們派到軍中擔任下級軍官,更重要的是希望他們能夠成長起來,成為新的國家軍事将領。
這一點建文皇帝朱允炆之前已經向他反複的叙述了好多次。
可這就恰恰代表着另一件是皇帝在這上面到底是怎麼想的,越是深思想就越覺得此事的背後更加的不簡單。
“大人,既然你也說到了規矩,如今這種規矩不是挺好的嗎?大都督府管戰,咱們管訓練和後勤,陛下掌權,錦衣衛監督,以後可能還會拆分參謀總部,專門管理各級作戰參謀,訓導總部,管理各部訓導員。這已經是屬下,覺得最合适的方式了,也就是說軍隊不會成為一個将領的私軍,他也不會拿着那些東西去造反,畢竟造反的條件已經完全不存在了,除非他能籠絡到所有的人。”
說這一番話,其實有一些大逆不道,甚至是如果傳出去的話,對他們兩個人都有非常大的影響,但譚翼還是說得出來。
兵部尚書齊泰細心地拒絕了這一番話,他慢慢的驗證譚翼所說的這一切條件,那就是說一個合适的将領,他的身邊會有各種各樣的人參雜在一起,不說别的陛下的人,他就搞不定錦衣衛的人,他也搞不定,更别說還有可能出現在各家的探子,總之消息一定不會完完全全保密的。
想到這裡,兵部尚書齊泰,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提出這套方法的方中愈,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從結果來推論過程是非常方便的事情,兵部尚書齊泰一一驗證,從當初方中愈建立大明幻夜騎,然後派遣錦衣衛和大明幻夜騎進入,淮上軍營再到北方軍營,這一系列的事情聯系起來之後就發現方中愈似乎早已經把這些種子都扔進去了。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當初方中愈德軍中有訓導官有後勤官有作戰參謀,甚至是連皇帝那邊的人,他都一一通知到,也就是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早就把這種模式固定住。
想到這裡并不尚書,齊泰腦袋門上都冒出了冷汗,這個小子太牛了?
不是太可怕了,現在那麼久以前他都已經預料到了,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讓他有一些害怕。
“大人,您怎麼了?”
譚翼發現了自家大人的異常,雖然說他的話有一些聳人聽聞,可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把自家大人吓成這樣吧,他已經看見了,自家大人腦門子上都在冒冷汗了,所以不得不直接呼喊一聲。
“額,沒事,隻是剛剛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走神了。”
兵部尚書齊泰愣了愣神,反應過來之後,又拿起了茶喝了一口,讓自己慢慢的安靜下來。
“不知大人想到了什麼?”
本來這樣的話是不該問的,可是在他們讨論的期間出了這樣的問題,大人走神了,譚翼還是要問一下,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你還記得如今軍中出現這樣的情況,最開始是什麼時候嗎?”
“啊?”
他也沒有預料到會這樣問,但知道大人願望肯定是是有其他想法的,所以他隻能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看看剛剛自己所說的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突然他的頭腦裡似乎抓到了一絲念頭,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大明幻夜騎對平叛戰争時候的大明幻夜騎。
“大人,是大明幻夜騎,當初平叛戰争的時候,他們似乎就是這樣做的,而且還派人去幫忙訓練了驸馬爺兵馬,也是最後促使驸馬爺北上的主要因素。”
“那大明幻夜騎為什麼會這樣呢?”
還不差,反應過來了。
“方中愈,大人是說方中愈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提前給了個方案!”
譚翼也是個聰明人,稍微點撥了幾句立馬就明白了。
隻是越是清楚,就越是覺得此時的可怕性。
“我也不相信,可剛剛看你這樣說,那也就意味着它是事實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想不到小方大人那麼久就已經開始做出這樣的打算,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以來還有沒有人想得起來當初到底是什麼情況,可可既然有了這樣的方法,為什麼當初不直接提出來了。”
譚翼還是有一些疑惑,既然這樣的方法能夠解決很多的弊病,甚至是讓朝堂之上有不少人不會再橫加指責,甚至是與武将成為生死之仇。
“你呀還是太年輕,剛剛想通了一些,卻沒有想通其他的事情。”
“願聽大人解惑。”
譚翼拱了拱手,一副傾聽的樣子。
“當初方中愈是個什麼人,那個時候他才剛進錦衣衛,羽翼未豐,甚至是根基不穩,他的父親又是文成,那個時候在長塘裡還是有很大的分量的,不過既然已經出了方中愈這樣的事情,其他人恐怕多少有些想法,就算是那個時候本官看中它,也不能改變太多的東西,畢竟從背景上來說他還是不太深厚。
要是那個時候他就提出這種方法,甚至是希望朝廷能夠按照這種方法來做,你覺得會發生什麼呢?”
譚翼一響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那個時候方中愈真的這樣做的話,恐怕方家早就不存在了。
文臣們會覺得方中已包藏禍心,甚至是想把軍隊弄亂,陛下肯定會認為方中愈這個時候有意幫助燕王朱棣,畢竟隻有搞亂的軍隊才能更快的幫助燕王朱棣打入京師。
軍隊裡的人會覺得方中愈這個時候是完全是挖他們的根基,甚至是有意幫助兵部來禍害他們,所以方中愈一下子得罪了朝廷裡的衆多力量,到那個時候哪裡會有方家的立足之地。
“如果那個時候他真的那樣做了,方家也就破敗了,就算是陛下會幫助帝師,他的前途可就完蛋了。”
“對呀,正是因為他清楚這些,所以才會把那些事情放下了,沒做反而在戰争中一戰出名,甚至是最後孤身進入燕王府中勸降的燕王朱棣,漸漸的把自己的權力越做越大,錦衣衛現在是個什麼狀态,恐怕連你我都不清楚了,之前他還隻是個後進末學,如今已經遠遠的超越了我們了。”
“照您這樣說的話,這個年輕人潛力無限,如此深沉的心思,讓更多的人恐怕都沒有想到,怪不得如今連拍常寺卿黃大人都不願意再牽扯進來了。”
“哎,果真是保國之才也是禍國之人啊。”
齊泰不得不這樣感歎一句,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