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城門樓上,被高高吊起的典韋,身上僅僅穿着條褲衩,渾身上下皿迹斑斑,讓人見之觸目驚心。
“趙崇匹夫,虧我典韋把你當成漢子,你卻這般羞辱與我,有種就一刀結果了老子,看我典韋皺下眉頭不。”雖然全身傷痕累累,但典韋卻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怯弱與恐懼。
臉色尴尬的趙崇,聽着典韋的怒罵,卻并沒有表現出惱怒的神情,道:“典韋兄,你又何必如此執拗,隻要你跟我去太守大人面前磕頭認個錯,某一起替你求個情,這事不就完結了嗎?”
“認錯?敢問某何錯之有?”典韋冷笑一聲:“張邈酸儒一介,心兇狹窄,焉能容得下我等粗野之人,今日不過是借口除之而已。”
“住口,典韋你若再如此狂言,隻怕死期真不遠矣。”趙崇對典韋還是多少有些情誼的,畢竟當初還是他把典韋推薦給張邈的,卻不料張邈嫌典韋出身微寒,又粗野無禮,所以甚不喜,但礙于典韋在陳留的豪俠之名,才勉強收在了帳下。
城門口這會雖然沒有什麼百姓圍觀,但趙崇所部幾百軍士,這會卻都在城門口,平時這些軍士,對于典韋雖然談不上有多親近,但也沒有惡感,這會見他就這麼赤條條的挂在城門口,心底多少有些同情的。
同樣這會距離城門口不遠的一座雁塔之上,陳留太守張邈,也在注視着城門口的舉動,他今日吊打典韋,雖然與典韋跟韓烈親近,讓他感覺丢失面子有關,但内心中他還是有宣揚自己東道主權威的心思,同樣也有對昔日盟友曹操和衛茲表達不滿之意。
雖然他對典韋不喜,這其中确實有瞧不起他出身與粗野的成分,但還有一點那就是曹操曾經向他提過借典韋一用,雖然他當初拒絕了,但後來他還是接到幾次報告,說曹操的族弟夏侯惇,給典韋送過幾次酒,彼此關系熟稔的樣子。
典韋的勇猛,張邈豈能不知,也正是因為知道這點,而他又沒有自信壓住典韋,所以才不敢啟用,但這并不代表他願意放棄這樣的勇士,亦或者拱手讓給曹操。
昔日曹操從洛陽棄官回到陳留,手下不過三百私兵,可随後在他的襄助下,又得衛茲的資助下,他的兵馬一下子擴展到七千人,并在他的上表下行奮武将軍之職,原本以為曹操會成為自己最強助力,可結果在群雄會盟之時,曹操卻帶頭擁護袁紹做了盟主,俨然與袁紹尿到了一個壺裡。
原來投奔到他帳下之時,他都沒舍得把典韋借給曹操,如今二人有了嫌忌,他自是更加不可能放典韋走,因為他心裡清楚,一旦自己把典韋放走,曹操必然會第一個把他接過去,善加籠絡,若典韋投奔去了曹操帳下,那對于他張邈來說,這豈不是給自己找了個仇家嗎。
所以今日他吊打典韋,已經存了一心,那就是要麼典韋徹底向自己認輸臣服,要麼就結果了典韋,免得留下後患,并用典韋人頭向城中諸侯兵馬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在城中敢有挑戰軍規者,他定然不會手軟。
今日群雄會議之後,曹操就奉命率軍前往汜水關接應兵敗的孫堅回城,所以這會到真不知道典韋被吊打的消息,不然他還真會第一個趕來相救。
“我典韋豈是怕死之輩,休要拿死來威脅某。”典韋嘲弄的大笑一聲:“張邈小兒為何不來,某犯何罪,讓他盡管宣判便是。”
“豎子蠻橫,不足與謀事,告訴趙崇,此賊暗通賊寇,洩露軍情,就地處決。”站在雁塔之上的張邈,聽到典韋如此強硬的話語,臉色陰沉的揮袖而去。
親衛中的一名親兵随即匆匆來到趙崇身側,傳達了張邈對典韋的處決。
“這……”趙崇聞言,遲疑了一下,不由歎了口氣。
“太守大人有令,典韋暗通賊軍,洩露軍情,按律處決。”趙崇閉眼轉身之際,徐徐把張邈的命令叙述了一遍。
城門口的四百軍士,接到趙崇的軍令,在替典韋惋惜之餘,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兵器,準備把典韋押赴一旁的校場行刑。
“哈哈……”典韋悲壯的大笑而起,昂首而行的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
眼看着典韋被押上刑台,趙崇雖然心懷同情,但他卻不可能違抗張邈的軍令,微微歎了口氣道:“行刑。”
兩名劊子手提刀站立左右,随着趙崇的一聲令下,左首的劊子手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大刀,右手的劊子手也做好補刀的準備。
眼看大刀即将落下之際,一陣馬蹄聲飛奔而來,打破走了校場的安靜。
“大哥勿驚,韓烈來也。”飛馬而來的韓烈,眼看劊子手舉起大刀,大喝一聲,随即從腰帶中摸出兩枚鐵釘飛射而出。
五十步外的劊子手痛呼一聲,手中的大刀晃蕩落地,高舉起的右手手臂這會已經垂落了下來,鮮皿入柱般留了出來。
典韋原本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這會眼看韓烈徐晃飛騎而來,一股求生的本能意志随之迸發,騰身而起的他,挺身就把旁邊的另一名劊子手給撞飛了出去。
韓烈徐晃二人飛馬突然殺進了隊列之中,手起刀落之間,數名軍士被挑翻在地。
一時沒有防備的趙崇所部軍士,瞬間被韓烈徐晃二人沖得大亂,縱馬直接沖上刑台的韓烈,飛身落馬來到典韋身旁,提刀就把韓烈身上的捆繩給割斷,直接又扯下身上的錦袍披在典韋身上:“典大哥,請上馬,我們一同殺出去。”
瞪着一雙牛眼的典韋,凝視了韓烈一眼,鄭重的點頭道:“子揚上馬便是,某在前開路。”
說罷典韋擡腳一挑,把地上劊子手跌落的大刀握在手中,怒吼一聲,殺進了圍在了上來的軍士之中。
“擋我者死!”典韋一刀揮出,直接掃飛數名軍士,這一刀他卻并沒有下殺手,擊飛的軍士也都隻是受傷,卻并沒有死去,但這第一刀典韋雖然留情,正如他所說的,若再有敢抵擋着他前路的,那第二刀揮下必然是生死立判。
趙崇雖然有四百軍士,但見識過這三個戰力的他,卻知道要想留下這三個人,憑眼下的局勢隻怕很難,所以這一刻他在幾名心腹軍士的護衛下,故意避到了一旁,放棄了指揮權。
這批軍士也都知道典韋勇猛,這會見他一人當先,左右韓烈徐晃殺氣騰騰,加上主将又退到一旁,這些軍士雖然口中叫嚣着,但腳步卻紛紛後退了起來。
“典大哥上馬!”韓烈見這些軍士識趣,倒也沒有下狠手,在沖出人群後,他随即招呼一聲,伸手把典韋拉上馬背,三人兩騎揚長而去。
“趙司馬怎麼辦?”眼看韓烈三人離去,一名軍候遲疑的問道。
“你帶人跟過去看看,我去禀告太守大人。”趙崇剛才避讓,雖說對典韋三人的武力有些畏懼,但内心還是存在一絲放典韋離去的念頭的。
“廢物,數百人竟然擋不住三人,要你等何用?”張邈看了眼趙崇,怒罵一聲,方才有些頹敗的道:“這樣也好,典韋跟着那個韓烈,總比跟曹孟德好,你去把典韋的雙鐵戟給他送過去,就說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喏!”趙崇愣神之下,慌忙應道。
張邈的舉動雖然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但又在情理之中。韓烈是韓馥的親侄子,既然他出馬了,那麼他除非與韓馥兵戎相見,否則斷然帶不回典韋,與其這樣,還不如結個善緣。
韓烈三人剛回到營門口,卻見韓馥心腹都督從事趙浮領着一部人馬迎了上來。
“公子無恙吧?”趙浮迎了上來,道:“主公見你走得急,擔心公子有危險,特派屬下前往接應。”
“多謝趙大人。”韓烈翻身下馬,道:“烈并沒有受傷,不過我典大哥有傷在身,請容烈先行救治,容後在表示謝意。”
“公子請。”趙浮看了眼俯身馬背的典韋身上留下的皿液都滴下了馬背,忙揮手令軍士讓道,讓韓烈三人進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