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唯獨吳熙一個人無所事事。
仙雲鎮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不知道牛眼娃這個愣種把哪裡攪和成怎麼樣的一片天地。
不過想想也能想的到,一個兩百四十斤的胖子,手裡拎着七十斤的大鐵錘,對任何一個隻求财的山賊來說都是一種心靈的摧殘,更不要說是騎着戰馬沖鋒了,還沒到跟前就都吓的四散逃竄了,心裡還直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剛開始的時候,可能還能仗着自己是山大王和牛眼娃他們對峙一段時間,見識過牛眼娃的戰力之後,想必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和這樣的殺神正面交鋒的。
過不了多久這些人的意志就會被擊的粉碎,内部就會出現不和諧的聲音,有些人就趁着夜色偷偷的開始跑路了,畢竟剛開始做盜匪的時候,就是圖個來錢快,犯不着在這裡送了性命。
大宋的土地那麼大,走到哪裡不是當土匪?隻要有這條爛命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時候,憑借自己骨子裡當土匪的驕傲,不愁找不到下家。
開始有了這個想法,就再也沒有勇氣拎起那把磨損的很厲害的刀片子上陣殺敵了,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大當家的第二天早上起來看見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大聲的罵幾句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
罵完之後,也沒有做過多的停留,打開自己的寶庫,取了一些能帶的走的細軟,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這樣一來,仙雲鎮周圍的土匪用不着牛眼娃在出馬,就在很短的時間裡,撤的一幹二淨了。
牛眼娃隻是炫耀了一下他那耀眼的錘子,就把仙雲鎮周邊不安定因素給消滅的幹幹淨淨的了,這給當地的百姓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當地的百姓自然的覺得這是大功德,就讓他們的保長來感謝一下這些英雄好漢。
牛眼娃他們自然是受不起這樣的功德的,于是,這些功德,在軍中轉了一圈之後,都安在了吳熙的腦袋上。
按理說這樣的功德很難得,吳熙是求之不得的,再說了,仙雲鎮是吳熙和趙佶要的開辦學堂的實驗點,也就是說,吳熙以後打算把自己的莊子修建在這裡遠離朝堂的,有了這些恩德,以後在這裡的工作,展開的就會很順利。
但是吳熙知道他不能要,要不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就會成為一句空話,也就有了功高蓋主的嫌疑,于是,這些功德在吳熙這裡轉了一圈之後,就又到了趙佶那裡。
趙佶最近正在努力的做一個好皇上,他甚至覺得自己以前對于道教有些過于癡迷,導緻國庫空虛,名不聊生,各地盜匪四起,出現了很多想要把皇帝拉下馬的莽夫,要是自己在這樣下去的話,江山遲早要完蛋在自己的手裡。
就算不是被金國所滅,也要被國内大大小小的起義給消耗死。
趙佶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一點都不奇怪,是因為有人給了他希望,這個人無疑就是吳熙。
人家一個小小的少年郎依然對大宋充滿了希望,他一個皇上,不應該把時間都消耗在書畫和煉丹上,男人的那點愛好倒是不影響大宋的榮辱,不僅無過,還是有功的,對于皇家開枝散葉有無上的好處,不像仁宗皇帝,沒有子嗣,為了誰來接班而吵的不可開交。
無疑,趙佶是正确的,不過這裡也有一個小小的弊病,那就是子女多了,吃閑飯的人就多了,這無疑就會加重老百姓的負擔,要是再出一兩個逆子,他後半輩子就不要想好過了。
說到逆子,眼前還真有一位,那就是現在已經十歲的康王。
别看他現在年紀卻是一個十足的野心家,上次簡王的事情裡面,一定有他的身影,隻不過是一次試探,就讓他徹底的亂了陣腳。
希望他能以此為鑒,不要在做過多的想法,要不然,雷霆降下的時候,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康王能擔的起的,他身後的那一大批人都要跟着倒黴。
要不是看在上次簡王的事情已經連累了一批大臣,趙佶真想好好的整肅一下朝堂的。
雖然現在自己的權利被分割的七七,但是這些年自己也沒有閑着,暗中培植起來的勢力,依然可以獨當一面的為自己效力了。
皇權有的時候是為了約束大臣,但是,更多的是為了約束皇上,讓這隻充滿暴戾的獅子安靜的躺在籠子裡,不要阻礙朝廷的正常生産。
和士大夫共天下始終就是一個笑話,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相安無事,隻要出現利益的沖突,那麼這些士大夫們就會變的貪得無厭,制造出很多條條框框來約束皇權,以至于讓他們的利益擴大化。
這就開始和皇權産生了矛盾,縱觀整個北宋,大概隻有徽宗朝的士大夫是橫着走的,究其原因就是有一個酒囊飯袋的皇帝。
現在這個酒囊飯袋要蘇醒了,不知道誰會是第一個倒黴蛋。
趙佶把手裡的奏折狠狠的摔在桌案上,龍庭大怒之下,大慶殿裡瞬間就跪倒了一大片,大家都不知道官家最近是怎麼了,老是無端的就脾氣,身邊的太監都換成了新面孔,大家不認為這些人都是沒了家夥的陰人,看來朝堂要變天了。
這是跪在下面的太常寺卿李綱的想法,事實上這樣也好,大宋烏煙瘴氣的沒個樣子,朝政都掌握在那些和皇帝走的近的大臣手裡,好像這個天下真的變成了士大夫的天下。
皇權一旦失去了他的束縛,天知道會生出什麼幺蛾子來。
“都是一廂情願,你們的眼裡還有朕這個皇帝嗎?一個個肥頭大耳的沒了理想,北地的戰事正在緊要關頭,我們的鄰居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苦難,有些人還想着乘火打劫一下,這樣做的後果就是金人消滅了契丹人,然後調轉槍頭就把彎刀砍在我們的百姓身上。
雖然說我們可以用歲币來穩住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但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天下的人就沒有傻子,他們的胃口好的要命,要是他和朕要江山,朕也要拱手想讓嗎?
這是誰上的奏折誰是知道的,朕以後不想再看見這樣吃裡爬外的建議,否則刑不上士大夫這條守了一百多年的教條就要在朕的手上破壞了。”
趙佶說完之後,不顧謝罪的大臣嘴裡的哀嚎,甩了甩袖袍,就在殿值“退朝”的唱喏下,緩緩的走出了拱門,向文德殿走去。
留下一堆大臣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