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弓,就是西夏用耗牛的犄角做成的弓,用牛筋做弦,任性很好,射成很遠,能達到三百步。
宋人的弓箭都是在西夏人的弓箭上改良的,最好的神臂弓射成隻有二百四十步,和牛角弓不是一個檔次。
西夏善于吸收别的民族的有點和長處,然後把這些有點經過改良之後,變成自己的東西,而且比原作者更好。
這個精神和後世的島國有點像,那猥瑣的做事方式,也很相似。
吳熙果斷下達了進樹林的命令,不管樹林裡有什麼機關暗器,現在也要進去了,如果不進去的話,馬上就要死在這裡了。
将近一千人的隊伍如果密集的站在一起讓人家射的話,等不到三輪箭雨,人就死完了。
好在樹距比較大,能容納兩輛馬車并排而行,就是因為這樣,等到黑衣人第一輪箭雨射過來的時候,他們全部撤了進去。
那些射在樹林裡的箭經過樹葉的緩沖,稀稀拉拉的掉在地上,形不成緻命的傷害。
這就算是躲過了一劫。
接下來真正的考驗才算是開始了。
主人家把樹種成這樣,很明顯就是想做一個陣法,結合旁邊是一個道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八卦之類的法門。
雖然吳熙不是很懂這些八卦的法門,什麼八卦生兩儀,兩儀生四象,看着都讓人頭疼。
就算是一個懂行的人進來,也未必能出的去。
那麼出去之後呢?等着被人用箭射死?
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尴尬境地。
果然,走了一段路之後,他們有回到了原點,因為在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吳熙拿小刀在一顆樹上做了記好,現在那顆有記号的樹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大大的笑臉好像在嘲諷他的無能。
突然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吳熙心裡大喜,有河流就說明這裡有出路,隻要跟着順流而下的河流,就能出去了。
一千人的隊伍,綿延起伏,導緻的後果就是後隊還沒有開始走,前對已經回到了起點。
“這他娘的就有學怪了,如果水流是一個方向的話,他怎麼還能流回來?還真是看見天下奇景了。”
老黃算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對眼前的景象也是束手無策,看着河道裡的水不停地流盡然能流回來,也啧啧稱奇。
“老黃啊,水是流不回來的,可是人能走回來,這就是這個陣法的精髓,就像樹不會動,而人會動,是一個道理。”
吳熙當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能有永動機的原理,都是障眼法而已,就是不得法門,找不到正确的路徑而已。
“那我們怎麼辦?”
“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奇門遁甲之術本就是上古時期的高人所研究出來的,不是一般的人能破解的,現在我們就是人家案闆上的一塊肉,随便怎麼切那是人家的事。
現在坐下來吃點東西,等着主人家來就是了。”
剛說完,一個道士打扮的道人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事前根本沒有一點征兆,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貧道一定會出來?”
“都聞到你的味道了,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澡了,小子想來很喜歡爬山,爬到山頂上的時候,渾身散發出的味道,就是你現在身上味道。
我們隊伍裡的人都很幹淨,每天都要洗澡才能入睡,所以身上基本不會有味道,如果說這味道不是來自你這個山間之人,難道還有其他人不成?”
那道士笑的很爽朗,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可以厲害到這種程度,自己隻是悄悄的跟着他們,利用樹木的影子或者是假山擋住自己的身形,沒想到還是讓人識破了,原因盡然是自己沒洗澡。
被人說中了短處,也沒有生氣的意思,看來這人不是大惡就是大慈。
從他表現出來的行為來看,應該不是壞人,要不然依照吳熙的做法就是根本不和你廢話,先射一輪箭雨,射死設不死的另說,先給點顔色看看很有必要。
這位道人既沒有射箭,也沒有帶追兵過來,那麼,就應該是來救她們來了,看樣子這陣法也是他布下的才是。
果然,這道人提出要帶他們出去。
吳熙有些猶豫,道人并不着急,任何身處絕境的人,都不會輕易的相信别人的,這是人性使然,和信任沒關系。
就在這時,外圍的那些黑衣人,已經追了進來,遠遠的聽見了密集的腳步聲。
就這才讓吳熙下定了決心要跟這這個道士出去。
往出走的時候,吳熙用心記了下這陣法的布置,甚至都在路上做好的記号,但是當他又看見他做記号的樹的時候,那兩百米長的直道就已經在眼前了。
這真是一個神奇的陣法,即便你能記住你走的路,也不能完全的走出來,因為陣法随時在變化。
很慶幸主人家和自己沒有深仇大恨,要不然被困在裡面,想出來怕是要費一番周折了。
最笨的辦法就是把這裡樹全砍了,但是看着方圓大概五公裡的植被,吳熙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把樹木看光,想必糧食都消耗殆盡了,人也會死在裡面,更何況這樹裡隐藏了不為人知的陷阱,要是砍的不對,也會造成砍樹者死亡的。
心裡啧啧的對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暗暗成奇。
“樹林裡追殺我們的人應該是摩尼教的人吧?”
吳熙試探性的問道。
“小将軍聰慧,一猜便中。”
既然人家稱呼他小将軍,必定對他的身份也是了解的,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那您想必也知道我在長安做的那些事情了吧?”
“有所耳聞,這裡距長安少說也有一千裡的路程,就算是知道,那也不知道是什麼版本了,傳到這裡,已經沒個樣子了,他們說那些道士盡然是你殺的,要說一個小娃娃能殺了那麼多武功高強的道士的話,打死貧道也不會相信。”
這道人行事乖張,吳熙把不清他的脈,萬一這是一個陷阱的話,他就會主動跳進去,對面要是再拍出來百八十個拿着弓箭的漢子,想必這百來斤今天就要撂在這裡了。
不過出門在外少匡人,尊重别人的同時,也為你的生存幾率提高不知道多少。
“要是小子說那些道人就是小子殺的,您還會放任我們離開麼?”
這個時候,走在前面的道人忽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貧道早就知道是你做的,就是在試探你敢不敢承認,現在看來你不光有膽量,還是一個敢作敢為的人。
那些道士都怪他們利欲熏心,自尋死路,就算不是死在你的手裡,也必定會死在其他人的手裡。
你隻不過是趕巧碰上了而已,要是被貧道撞見他們這樣狗仗皇勢,為自己撈好處的話,貧道也會出後結果了他們。”
“道長高義,吳某有禮了。”
吳熙對于深明大義的人向來是尊重的,束手躬身行了大禮。
道人笑呵呵的就接受了,他覺得他能受得起。
“小将軍多禮了,觀中還有兩位友人,帶着趕緊上路吧,這密林能困的住他們兩個時辰的時間,就看你們能走多快了。”
“友人,我們的人都在這裡。”
“就算現在不是,以後也一定會是的,因為他是趕去青州上任的知州,而你們的目的地正好是青州,而且還要去青州搶劫,你說當着人家知州的面,你們去搶劫,還不如把知州劫了豈不是更好?”
吳熙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高人的,以前對于道門的認知太過苛刻,總是有一些後世的因素在影響着他。
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高人。
高人就應該有高人的樣子才行,最起碼人家的本事是真的,有一個與世隔絕的所在也是真的,能說出你心裡的想法,那就絕對是神人了,就算不是神人,至少也是一個聰明人。
和聰明人打交道向來是吳熙最喜歡的,現在他正在做這件事情。
走到道觀門口,裡面出來兩位老人,其中一人穿着得體,慈眉善目,行事舉止頗有官場上的架勢,想必就是青州即将上任的知州,另外一位仆人打扮,應該是他的管家才是。
“老朽徐處仁,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這個無來由的感謝,讓吳熙覺得很無厘頭,是自己的功勞他絕對受得起,不是自己的,他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愧受。
不過聽名字很耳熟,想了一下,終于想起他是誰了,得罪了童貫的平價法,而被貶知青州,然後成績斐然,徙知永興軍。
就是這位大人最後在童貫大人的帶領下,和種大帥一起北上攻打遼國無功而返。
“原來是擇之先生,在下神佑軍子午營都虞候吳熙有禮了,不過我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身後那位神仙才是,你應該感謝的人是他。”
吳熙糾正了他的錯誤。
“說到底還是你救了我啊,要不是那些賊人說出你的名諱,那道人根本就是想死。
對别人的性命不管不顧,自從知道是在長安城風生水起的吳熙路過這裡,這才不顧一切的救下了老夫,然後将計就計的把他們引入了這陣法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