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号,也就是賈龍被槍決的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賈家。
不出我所料,賈家正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氛圍中。在安撫過賈家人之後,我就開始和三位老人談賈龍的身後事。
由于賈龍是戴罪之身,所以喪事是不能大辦的。為了和此次事件撇清關系,我是不能明着參與進來的,隻能讓老農過來幫忙。
談完死人的事之後,就該談活人的事了。賈龍為了讓我照顧他的家小,給了我四處房産,還有将近二十萬的存款,這乍一看很值,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在這四處房産之中,最貴的要屬街裡這套。其他三套房産加在一起,也沒有這套房産值錢。這套房産現在被賈家人住着,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人,我不可能把人家孤兒寡母的攆出去,然後讓自家人搬進來住。
而且賈家這六個媳婦,一看就很能敗家。若是讓我養她們,就算把四套房産都賣了,再加上銀行裡的二十萬,都不一定夠她們用十年的。十年以後,我就得自己賠錢養她們了,這顯然是不合算的。
三位老人都是明白人,所以我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告訴她們說,我知道賈龍給我的财産不是全部,但是我對其餘的财産沒有興趣。
然後我給了她們兩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我給她們一個公道的價格,讓她們把街裡這套房子買回去――這裡的公道是真正的公道,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調查過這套房産的價值,我給出的價格還不到市價的三分之一。
當然了,我不是白給她們優惠,在這之後,賈龍轉給我的其餘财産我可以随意處置,她們不許再過問,更不許來找我鬧。而且房産過戶之後,賈家和槍家各過各的,除非是賈家出了什麼大事,需要我來幫忙或決斷,否則我絕對不摻和賈家的事。
第二套方案是,這套房産依然歸我,賈家的生活費自負,同時賈家人都得聽我安排。
談事情的時候,賈家的媳婦都在場。我剛把話說完,她們就站起來,叽叽喳喳的叫嚷起來,說我欺負人。還沒等她們吵幾聲,賈龍他娘就吼了一嗓子,把她們鎮住了。
“喊嘛喊!喊嘛喊!你們懂個嘛!”
賈龍他娘有很重的北部口音,如果她說話說快了,我根本就聽不懂。好在她說話的速度不快,因為如果她說快了,她的兒媳婦們也聽不懂。老太太站起身來,指着兒媳婦們喊道。
“你能掌事啊!你能掌事啊!還是你能掌事啊!你們能掌事嘛!一群癟子!嘛招子沒有,就知道撒羅!撒羅能掌事啊?撒羅能來錢啊!癟貨!家裡連個掌櫃都沒得!财路也沒得!又不會掌事!指嘛活啊!坐!吃!山!空!懂嘛!
都聽好啦!從今往後,這姓槍的哥兒就是掌事的!他說嘛就是嘛!誰要是不聽話,我一鞋底子拍死她!”
說到這裡,她轉過身來對着我,用響亮的聲音說道。
“姓槍的哥兒啊!阿龍把我們這孤兒寡母的托付給你,今後你就說了算啦!阿龍放在我這裡的款子,我都交給你!你掌着!等喪期過了,就給這幾個婆娘找些營生,别讓她們在家裡起膩敗财瞎撒羅!要是不聽話,就攆出去!扔外邊兒餓死!”
“呃,賈姨,那個――”
“來!會走道兒的崽子都過來!”
不等我答話,老太太就把三個能走路的孩子叫了過來。
“跪下,叫幹爹!”
孩子們都很聽話,直接跪在地上,朝我磕了個頭,用帶哭腔的聲音,奶聲奶氣的叫了我一聲幹爹。
“呃,不是,賈姨――”
“這宅子挺大的,我們一家人住着怪空曠。等喪期過啦,就讓你們家人搬過來,大家一起住!還有就是,喪禮的錢我們出!就這麼定啦!”
嚯,不愧是賈龍的娘,真是精明。
這招以退為進,讓我無話可說,隻能接受她的安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賈龍的媳婦都怕她,根本不敢違背她的意思。可惜她不會管家,若是她有管家的能耐,賈龍肯定不會把這一大家子人托付給我。
雖說接受了她的安排,但也不能全部接受。我們槍家人是不可能搬過來住的,不是因為我們不想住街裡的房子,或是不想和賈家人住在一起,而是因為如今有了坊間的大宅子,這就可以開駐腳兒了。
根據之前的規劃,我們一家子人要住在一起,然後一起照顧生意。我把這件事和賈老太太一說,賈老太太就一拍大腿,大聲道。
“哎呀!做生意好!做生意要人呐!你看看那六個癟子!在家裡吃了好幾年閑飯!一分錢都沒給家裡賺過!現在正好來機會啦!”
“呃,賈姨,這個……我們槍家都是粗人,幹活幹慣了的,嫂子們這細皮嫩肉的,哪能吃的了那種苦啊,我看還是算了吧。”
“吃苦吃不得,賣身賣得不?想我年輕的時候,也是細皮嫩肉的!幹的就是賣身的買賣!頂掙錢的!要是不想吃苦,就都給我賣身去!
以前阿龍能掙錢!他慣着你們,讓你們敗家,我就忍啦!如今阿龍沒啦!也沒财路啦!你們還想敗家!沒門兒!要麼吃苦幹活兒!要麼去賣身!你們自己選!”
兒媳婦們一聽這話,都吓壞了,兩個膽子比較小的直接就被吓哭了。她們刷的一下圍過來,拽着我的衣服,搗蒜似的點着頭,說自己能吃這份苦。無奈之下,我隻能答應。
然而這還沒有完。三位老太太也想去駐腳兒幹活,還要搬過去住。她們的意思是,要是我家人不搬過來住,那這套房子她們也不住了。以後我家人住哪兒,她們就跟着住哪兒,這樣我就沒法虧待她們了。
不過這樣正好。她們一搬出去,這房子就徹底歸我了。到時候我是自己用也好,轉手賣掉也好,都很賺。
離開賈家的時候,六位嫂子送我送到家門外,死命把身體往我身上貼。我這身上還帶着傷呢,她們一靠過來,我傷口就疼,疼得我是呲牙裂嘴的。她們對此卻毫無察覺,還以為自己挺有魅力的。最後林忠升看不下去了,用冰冷的語氣讓她們自重,她們這才有所收斂。
“好家夥,這是把你當新靠山了!”
上車之後,老農笑呵呵的說道。
“槍爺,你這桃花運也是沒誰了!你看,這又多了六個!”
我白了老農一眼,緩緩的将後背靠在靠背上。痛感襲來,讓我忍不住皺了下眉。
算了,還是不靠了。
我慢慢的直起腰來,小聲嘟囔說。
“媽蛋的……幸虧屁股沒挨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