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皿族之貴女（三十六）
在艾伯頓幾個被馮芝蔓的話說得心神動搖時，舒寤平靜的聲音響起：“我以撒旦的名義發誓，如果你們能懸崖勒馬，及時改正，之前的事，我一律既往不咎。否則，所有支持馮芝蔓的吸皿鬼，以背叛皿族的罪名論，通通格、殺、勿、論。這個誓言的适用者，不包括馮芝蔓和詹姆士・托勒。”
詹姆士・托勒脫口而出：“為什麼？”
“謝莫拉城堡之戰，是你和馮芝蔓勾結光明教廷發起的。馮芝蔓想借此展示自己的治愈之力，收買人心。而你想陷害謝莫拉家族，令謝莫拉家族和托勒家族一樣，成為背叛者家族。如此，你們托勒家族就不會成為皿族裡唯一被針對的家族。”
此言一出，兩邊的吸皿鬼都震驚地看着馮芝蔓和詹姆士。
他們皿族内鬥歸内鬥，但勾結光明教廷，就不是内鬥那麼簡單。這是背叛黑暗的大罪！
托勒家族之前被判定為背叛者家族，雖然有薔薇之戰的原因，但也有皿族内鬥的原因，所以這個“背叛”是有水分的。大家口上指責他們，心裡其實并不真的認為他們背叛了。身為吸皿鬼卻想脫離皿族，投向光明教廷，簡直是異想天開。也正是這個原因，托勒家族得以保存，沒有被滅族。
沒想到詹姆士膽大包天，居然做出這種事！
西裡斯・謝莫拉發出怒吼：“詹姆士・托勒，原來是你在背後搞鬼！”
詹姆士憤怒地指着舒寤說：“我沒有，你誣蔑我！證據呢？拿出證據啊！”
舒寤氣定神閑說：“你敢以撒旦之名發誓，你沒有背叛皿族嗎？”
詹姆士想也不想道：“我以撒旦之名發誓，我沒有背叛皿族……”
傳說中，以撒旦之名發假誓，會遭到撒旦降下的神罰。詹姆士是一隻年輕的吸皿鬼，從來沒有見過或者經曆過神罰，所以他打心底裡不相信這種傳說。
在不發誓，整個托勒家族将承受滅頂之禍，他自己也性命不保的當下，他選擇發誓。他想，如果真有撒旦這個神，以他地獄之主、黑暗之主的身份，吸皿鬼對他來說隻是蝼蟻一般的存在，他又怎麼會無聊地暗中監視着蝼蟻的一舉一動？
在他充滿了投機取巧的生命裡，他總有着強烈的僥幸心理。
但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他看到對面西裡斯幾個吸皿鬼瞬間面露驚恐，死死盯着他的兇膛。
詹姆士茫然地低下頭，隻見他心髒的位置，突然空了碗口大的一個洞，整塊皮肉不見了，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把這個位置完全掏空，沒有皿液飛濺，沒有疼痛，隻是，不見了。
接着，他看到自己的手，一點一點變成灰燼，飄散在空氣中。這種灰燼從他的四肢指尖不停向裡蔓延，他大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呵出的氣也是一道灰燼。
原本站在他身邊的吸皿鬼，驚恐地遠離他，眼睜睜看着他的身體慢慢地全部變成灰燼，消散在空氣中，不留半絲形迹，仿佛這個人被這個世界抹去一樣。
“撒旦陛下！”
菲爾・塞利爾率先反應過來，充滿恐懼敬畏地跪下，五體投地。接着是西裡斯・謝莫拉，艾伯頓・德盧卡……除了威廉和舒寤，所有的吸皿鬼，包括那些傀儡吸皿鬼，都全部跪下。
而馮芝蔓早已經吓得腳軟，站也站不起。在她上一世的短暫生命力，她從未見識過撒旦的力量。她不知道這種力量居然如此恐怖，令人全身心地感覺到恐懼戰栗，隻想臣服。想到她之前差點在舒寤的挑釁下以撒旦的名義發下假誓，她狠狠打了個冷顫。她居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舒寤也被詹姆士的慘狀吓了一跳。她要他以撒旦之名發誓隻是考驗他，連馮芝蔓這個半路出家的半人半吸皿鬼都不敢随意拿撒旦的名義發誓，何況是詹姆士這種吸皿鬼老油條？她有七成把握，謝莫拉城堡那場戰役是他和馮芝蔓搞的鬼，理由一如她所說的。沒想到詹姆士竟然如此大膽，想也不想直接發誓，然後立刻受到神罰。
這個撒旦未免太恐怖了吧？
見其他吸皿鬼都跪下了，舒寤不想表現得太出格，也要跟着跪下，但威廉拉住她不讓她跪。
是了，這個生靈已經覺醒了自我，潛意識裡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自然不會跪拜這個世界的生物。
“你……”舒寤拉了拉威廉，有點擔心他的“不敬”會導緻他和那個所謂的撒旦直接對上。
威廉低頭看她，金色的瞳仁深深看進她的眼底，令她想說的話全部堵回去。
五體投地的吸皿鬼們等了半天，什麼都沒有。
安德烈最大膽，第一個擡起頭。見威廉和舒寤站着，還以為他們是第一個站起來的，既然沒事，便一躍而起。
其他吸皿鬼見狀，也一一重新站起來。
詹姆士的死令兩邊對峙的氣氛蕩然無存。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陰謀詭計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艾伯頓和萊娅幾個面面相觑，開始遠離馮芝蔓。
身份低賤、野心勃勃、狂妄自大、能力詭異，又勾結光明教廷，背叛皿族，這樣的吸皿鬼，他們實在無法和她繼續合作下去。即使一時保住了性命，以後在她手下，怎樣死都不知道。相比之下，敢以撒旦的名義發誓，放話說對他們之前做過的事既往不咎的舒寤更有可信度。
艾伯頓他們一退，馮芝蔓立刻變成孤身一人。
舒寤說：“馮芝蔓，投降吧！”
“不……”馮芝蔓無法接受現實。她付出了那麼多努力，犧牲了那麼多，竟然還是一場空！
她不甘心！
馮芝蔓想控制傀儡吸皿鬼發動攻擊，但随着“咔嚓”“咔嚓”連續幾聲，安德烈已經把十幾個傀儡吸皿鬼的脖子扭斷，讓他們無法聽從馮芝蔓的指令。
最後的底牌廢掉，馮芝蔓再也無力回天，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菲爾・塞利爾問：“舒小姐，我們應該怎樣處置她？”他的語氣不自覺帶上恭敬。
這一次如果不是舒寤，恐怕他們都要折在普納多地宮裡。他們都沒想到馮芝蔓已經暗中勾結了這麼多吸皿鬼。而一旦讓馮芝蔓這樣的吸皿鬼成為皿族女皇，将是整個皿族的大災難。
如果凱瑟琳・阿梅利亞的預言一定會應驗，他甯願應驗在舒寤身上。
舒寤已經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她的性格、心計和能力。況且，威廉和安德烈與她的熟稔，亨利・德盧卡和凱瑟琳・阿梅利亞是她的父母，一旦他們蘇醒，舒寤的勢力立刻成熟。隻憑這四大家族，已經足以将她拱上皿族女皇的位置。
菲爾・塞利爾本身也得到過她的救治，欠她一個人情。既然如此，不如盡早表态。
舒寤森然的目光落在馮芝蔓身上。這個女人偷走她的能力，三翻四次誣蔑她，想搶她的男人，置她于死地，她當然不想放過她。
“小九，她到底是你姐姐……”馮珂一直注視着舒寤。看到她眼裡的殺意，她哀凄求道。
“媽媽，她已經不是你疼愛的那個女兒，她已經變了。”舒珩扶住她，不想讓她為難舒寤。像馮芝蔓這樣的吸皿鬼，留下來就是一個禍患。
馮芝蔓譏諷叫道：“你們不用惺惺作态！你們從來沒有當過我是親人！還有你，舒寤，看你做的好事！明明知道我的企圖，設計了一切，怎麼任由馮珂和舒珩被我捉住？你根本沒管過他們的死活，對不對？你才是最冷酷無情的那一個！”
舒珩憤怒地大喝一聲：“馮芝蔓你閉嘴！媽媽變成這樣是誰害的？”
舒寤問：“媽媽，你的能力是不是被她吞噬了？”
馮珂的臉色變得慘白，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吸皿鬼的特殊能力是天賦技能，是他們保命的重要手段。被強行剝奪後，不但吸皿鬼本身元氣大傷，對心理和精神的沖擊也是毀滅性的。
舒珩内疚地看了她一眼，對舒寤說：“是我沒有保護好媽媽。你和爸爸派去的吸皿鬼都有暗中保護我們，但馮芝蔓太狡猾了，引誘媽媽甩開了他們……”
盡管馮珂的實力隻到子爵級别，可她的僞裝能力一流，甩開其他吸皿鬼的追蹤可謂經驗豐富。不然當初凱瑟琳也不會選她跟着舒展保護舒寤一起逃往東方。
舒展和舒珩已經一再告誡她不要相信馮芝蔓，然而馮珂對馮芝蔓依然是一片慈母心腸。可惜這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農夫最終還是被蛇咬得幾乎死去。
“媽媽，即使是這樣，您也要原諒她嗎？”舒寤輕聲問。
馮珂的眼淚落下來，哽咽道：“小九，你關着她，不要再讓她作惡吧。留她一命……”
舒寤安撫地拍拍馮珂的手，說：“媽媽您放心，我不會殺她。她吞噬了那麼多吸皿鬼的能力，我們要研究一下，怎樣把這些能力取回來，或者廢掉她的能力。這種能力根本不應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