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内,周賢正在處理公務,突然有衙役飛速而來:“周府尹,有宮中的公公來尋你!”
周賢猛地一個激靈,宮中的公公來京兆府,這必定不會什麼好事。
周賢趕忙去迎接,來人他認識,不是别人正是陛下身邊的公公高力士。
高力士小聲道:“周府尹,陛下口谕,一個時辰後,陛下要親臨京兆府徹查阿史那獻殺人一案。”
“陛下親臨京兆府,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周賢一聽便傻了,他趕忙向高力士詢問道:“莫不是陛下覺得阿史那獻殺人案有什麼纰漏了?”
高力士搖搖頭:“這事咱家不清楚,不過定國公讓咱家告知你一聲,趕緊準備好了,别到時候措手不及了。”
“定國公?”周賢更是一頭霧水。
“定國公待會要陪陛下一起來!”高力士摞下一句話,便匆匆離去。
有張寶兒摻和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周賢對張寶兒太了解了。
周賢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将案卷和一幹人犯一并提齊候審,等待着陛下的到來。
沒過多久,李隆基率一幹官員親臨京兆府,一時衆人皆不解其意,隻得面面相觑來到京兆府大堂。
李隆基當堂訊問阿史那獻:“那惡丐赈粥之時,尋釁滋事,可是你氣不平,指使護院所殺?”
阿史那獻答曰:“是我指使人所殺!”
李隆基又拿出佩刀,“此刀可是你平日所佩?”
阿史那獻答曰:“是我平日所佩。”
聞聽到此,李隆基站起來,近前問阿史那獻:“既是你所佩之刀,上面刻有何字?”
阿史那獻答:“無字。”
李隆基拿起佩刀,遞與周賢面前,笑問:“周府尹,你看看這是什麼?”
周賢伸頭去看,隻見李隆基所指刀身之處隐隐約約刻有“真開”兩字。
李隆基回到座位,問身邊護衛:“此刀刀鞘何在?”
護衛遞上刀鞘一把,李隆基接過,一反手,熟練地将刀插入鞘内,兩者合二為一,不差分毫。
李隆基笑着說:“此為朕所佩之刀,上刻真開兩字,意為:真龍天子,開創基業。沒想到,你阿史那獻敢冒認此刀,難道想造反不成?”
說罷哈哈大笑。
就在大家迷惑不解之時,張寶兒在一旁揭開了謎底:原來那一日李隆基與張寶兒專程微服私訪阿史那獻,他們親眼見了阿史那獻赈粥濟民一事。李隆基一方面為民不聊生而心懷愧意,另一方面又為阿史那獻的善舉而深懷感激。哪知正遇上惡丐尋事,李隆基義憤填膺,怒不可遏,遂從護衛手中抽出佩刀,上前殺了惡丐。
為了考察官吏的辦案能力,李隆基故意将此刀丢于現場。從張寶兒處了解此案審結情況後,李隆基深感情況嚴重,這才親自過問此案。
惡丐原為陛下所殺,阿史那獻殺人案竟是一起冤案!這讓周賢當場冷汗直下,連呼失職,請求處分。可是郭苟指認主人殺人卻是怎麼回事?當堂傳上郭苟之後,他的招供更是讓衆人哭笑不得。
原來,郭苟負責赈粥之事,每天要早早起來,可謂日不得閑,夜不得安,時間一長,便對這勞命傷财之事頗有怨言。于是他便從乞丐中尋得一人,給了他數十文錢,讓他尋釁鬧事。隻盼鬧上一回後,讓阿史那獻心灰意冷,放棄此善舉,從此大家都睡個好覺。
哪知中途起了波折,惡丐被人所殺。阿史那獻家中隻有兄妹兩人,郭苟見官府懷疑阿史那獻殺人,便想阿史那獻死後謀其家财,所以作出僞證,欲置阿史那獻于死地。
阿史那獻原本清白,卻為何簽字畫押,承認自己是殺人主使呢?
張寶兒一言道破端倪:“大刑之下,何而不得?”
一句話說得衆人俱露羞慚之色。
……
張寶兒果然沒有食言,一出手便使得阿史那獻殺人一案得到了昭雪。
阿史那獻也是知恩圖報之人,他從阿史那雪蓮處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後,便與妹妹來到定國公府來謝恩。
“阿史那大哥,你太見外了,本來我想着要設宴為你壓驚,卻讓阿史那大哥捷足先登了,既然阿史那獻大哥請我赴宴,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張寶兒笑道。
“那好,我們到時不見不散!”阿史那獻拱手道。
待阿史那兄妹走後,張寶兒喚來華叔,對他耳語了幾句,華叔點頭而去。
……
姜皎府上,聽華叔把話說完,姜皎不由有些發愣。
好半晌,姜皎才讷讷道:“定國公真是如此說的?”
華叔點頭道:“正是,一字不差!”
“怎麼可能呢?”姜皎百思不得其解:“定國公富可敵國,他怎麼會向我來讨要這些東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定國公說了,這些東西要來有急用,他沒時間去張羅這些物什,想着你這裡可能有現成的,便拿來用了。若你這裡沒有,他再去想别的辦法!”
“有有有!我這裡有不少呢。隻要定國公能瞧得上眼,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到這裡,姜皎對華叔道:“你且稍坐,我親自去張羅,馬上就來。”
說罷,姜皎匆匆而去。
約摸過了一柱香時分,姜皎提了一個大口袋回到了客廳。他一進屋便将口袋中的物什嘩啦一下倒在了桌上。
華叔一看,差點沒笑出聲來,原來口袋中全是各式玉制品,大到硯台,小到兇針,還有不少裝飾品。
姜皎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我府上能搜羅到的小件玉器都在這裡了,若定國公覺得不中意,容我一天,我再想辦法,定會比這些玉器好許多。”
華叔起身抱拳道:“多謝,這些足夠了,在下告辭了!”
說着,華叔将桌上的玉器重又裝回袋中。
臨出門的時候,華叔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轉過頭來:“姑爺有句話讓我轉告于你!”
“定國公有話給我?”姜皎恭敬道:“請講,姜某洗耳恭聽!”
“若姜皎還是原來潞州的姜掌櫃,我本不用如此麻煩。隻怕現在的姜皎已不是當初的姜皎了,不可避免會沾染上官場習性,若不收點東西,姜掌櫃心中一定七上八下,擔心我會不會實心辦事。現在收了姜掌櫃的東西,姜掌櫃自然就放心了。其實,以我們的關系,根本不需要如此。李林甫的事情,我張寶兒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