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來的太及時,大概是這份溫暖她實在太需要,貼近龍梟肩膀的瞬間,安娜不肯流出來的眼淚奔流直下,濕噠噠的熱淚一顆一顆全滴在他身上,濕透了他的睡衣,小手攀附上他的兇膛,伏在他臂彎裡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龍梟眉心的皺褶越發深刻,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醇溫柔的聲音有著許久不曾出現的暖意,“別怕,沒事了,隻是一場夢,不要怕。”
安娜把整張臉埋進他的懷裡,大腦皮層承受的打擊和刺激,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解壓的端口,迫不及待的想釋放心底的不安。
隨著哭泣加深,她肩膀更快的顫抖,“嗚嗚......”
懷中的女人,將最脆弱的一面都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聽著她的哭聲,梟爺心中五味雜陳。
那是疼惜?還是同情?
那是憐憫?還是心痛?
那是幫扶?還是愛戀?
他分不清,心裡層巒交疊,烏雲密布,分離不出清晰的答案,隻有雙手環起環抱,包容了她的脆弱。
“好了,我在這裡,不要怕。”他甘醇溫暖的嗓音,驅散了房間裡的陰翳和黑暗,照亮了她心房裡潮濕的角落。
安娜哭了一會兒,從他懷裡出來,擦去臉上的淚,尷尬的低著頭,“抱歉,把你的睡衣弄髒了。”
龍梟沒理會睡衣,抽了幾張紙遞給她,“是什麼樣的夢?讓你怕成這樣?”
安娜閉上眼睛,“夢裡,我墜進一個懸崖,掉進了海裡......這個夢,已經重復了很多次。”
哦?
龍梟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大概是你潛意識裡害怕山崖,有些人,越是害怕什麼,夢裡越容易出現什麼。也許你克服了恐懼,就不會這樣了。”
“也許吧。”
安娜痛苦的蹙緊了秀眉,小臉擰巴成了揉皺的紙。
龍梟指頭一顫,將她黏在額前的發絲順到了耳後,她的聲音,真的太有欺騙性,總是叫他情不自禁的以為,這個哭的肝腸寸斷的女人,就是洛洛。
臉上,被他碰到的皮膚涼了涼,指頭如玉,所到之處都攜帶了溫潤的涼意。
“好點了嗎?要不要繼續睡?”
他餘光看到床頭的數字時鐘,淩晨一點三十五分。
安娜點點頭,其實,一般來說,每次做這個夢整個後半夜她都無法再入睡的,恐懼不安會持續到天亮。
“放心睡,我在這裡陪你,等你睡著我再走。”
梟爺換了個姿勢,斜坐在床沿,側著上半身看她。
安娜嘴唇囁嚅,“這......不太好吧?”
梟爺長臂有力的撐著床沿,深眸含著難言的意味,有些幽幽的笑了起來,“你忘了我說過什麼?咱們兩個是最完美的搭檔,我等你投入我的懷抱。”
切!這個時候居然勒索!
安娜白眼兒他。
“好了,躺下,我不是每天都這麼好脾氣。”
他關掉了房內的燈,身影隱匿在昏黑的房間,隻有月光投下的光,將他的後背刻成了剪影。
安娜閉上眼睛,因為知道身邊有人,所以心裡踏實不少,聽著他的呼吸聲,感知著他的心跳,過了不大一會兒真的睡著了。
龍梟摸摸她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等她睡熟以後,借著月光看到她安然的睡顏,顧自失笑。
他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