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走後,韓清秋還是很氣憤,她悲聲對侍女道:“為什麼所有人都當我是壞人?難道我就不值得同情嗎?她攝政王妃念著大長公主的好,那是肯定的,因為她出身好啊,如果我是大長公主,不定多少人捧著我呢,可就因為我是侍女出身,我走到今天這個位子,所有人都來嫉妒我憎恨我,難不成我就是做侍女的命嗎?我就不能尋找自己的出路?”
侍女道:“夫人別生氣了,早點休息吧。”
“我就是心有不甘,公主自盡之後,我一直都不開心,我還覺得有點對不住她的,但是我今晚見到她,她竟然還穿著嫁衣,她都要死了,還念著要嫁給我的夫君,她不過分嗎?十一年了,她為什麼不放過蕭梟?如果她早就嫁人,蕭梟也會忘記她的,是她沒給我活路,到頭還是我錯了?還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她們憑什麼看不起我?那陳太君出身也不好,不就是得了太皇太後的賞識嗎?她們可以被提拔起來做主子,我為什麼不可以?我祖上也是顯赫家第,不是奴才的啊,她們是嫉妒我,嫉妒啊。”
侍女擡起頭,有些欲言又止。
韓清秋盯著她,“你想說什麼,便盡管說吧。”
侍女輕聲道:“陳太君雖說是得了太皇太後的賞識,但是也得她有本事,她武藝超群,且擅長計謀,當了將領之後,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打了好多勝仗,她受人尊重是應該的。”
“你是說我不應該嗎?你是說我沒本事?”韓清秋頓時大怒,一巴掌打在了侍女的臉上,“連你也這個說我?你不要忘記,你也隻是個奴才。”
侍女跪下來,惶恐地道:“夫人息怒,奴婢不是存心頂撞,隻是奴婢聽到夫人拿老太君說事,奴婢心裡一時感觸,奴婢是邊城人,當年幸得老太君率兵趕走鮮卑,否則,奴婢的祖父早就死了。”
韓清秋坐下來,心頭悲哀,也懶得跟侍女計較,“你滾吧。”
侍女站起來,退了出去,退到門口,忽然道:“夫人,如果奴婢告訴夫人,奴婢也喜歡大將軍,您心裡頭高興嗎?會不會可憐奴婢想做主子的心?”
韓清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嗎?”
侍女猶豫了一下,又跪了下來,“奴婢不是真的喜歡大將軍,隻是這麼一說而已。”
韓清秋頓時明白她的意圖,她怔了一下,緩緩地跌坐下來,“滾!”
侍女退了出去,把門關上,隻是雙腿卻嚇得發軟,她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隻是,聽夫人拿老太君做比喻,她一時便激動了,老太君是她一家的恩人,她不是夫人那樣的人。
從侍女忤逆的話中,韓清秋知道自己在這個府中,從來就沒得過真心對待,即便是奴才,也隻是表面敬畏,心裡是瞧不起她的。
這麼多年,她到底得到了什麼啊?除了這錦衣玉食外人瞧見的風光,她什麼都沒有。
她背叛公主,殺了瑤芷,帶著一顆心來投奔她心底所愛,她從沒想過會是這種下場。
剛才侍女的話,讓她如遭電擊,不是侍女不可攀登高枝,而是她不能奪恩人所愛。
她走到櫃子裡,取出一封信,反復地看了幾次,悲痛得無以復加,之後,她把信放好,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心裡反復地說:蕭梟,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求你全心全意對待我,隻求你把對公主的愛分一半給我,我便心滿意足,但是,你從不看我一眼,我現在算什麼?我對不起公主,對不起瑤芷,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她哭得很傷心,仿佛心底有說不出的委屈。
哭夠了之後,她擡起頭,卻見桌子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著一個人。
“你……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韓清秋驚慌地道。
那人含笑,“走進來的。”
“你出去,我不認識你。”
“但是我卻認識你,夫人,”燈光照在那人的臉上,笑容盎然,“我是貴太妃身邊的人。”
她緩緩地倒酒,把酒杯推到韓清秋的面前,“陪我喝一杯,貴太妃可以相助你,讓蕭梟忘記公主,隻專心一意地愛你。”
韓清秋也不傻,自然知道不可能,“我不需要,你走吧。”
“不信?”那人緩緩地笑了。
“我不需要。”
“放心,貴太妃隻要你明天入宮的時候,堅持說自己是蕭梟的夫人,不會和離,至於蕭梟會忘記公主,他甚至不會記得有公主這個人,隻記得你這個夫人。”
“真的?”韓清秋實在是太渴望有這一天了,她知道眼前的人不可信,但是,心裡還是存了一分希望。
“這是貴太妃對你的承諾,”她從袖袋裡取出一張紙,遞給韓清秋,“你看可以拿著,如果蕭梟回來,還記得公主的話,你可以把這份承諾書公告天下。”
韓清秋看了一下,裡面一五一十地寫著如何讓蕭梟忘記大長公主,其中,寫到了忘情丹。
“你為什麼要幫我?”韓清秋不傻,僅僅因為不能讓她放棄蕭夫人的位子?
“蕭梟回來之後,他隻會愛你一人,到時候,你要勸服蕭梟歸順貴太妃,僅此而已。”那人說道。
韓清秋沉默了一下,“好,我答應你。”
那人笑了,再一次把酒推到她的面前,自己又倒了一杯,“來,為我們的合作喝一杯。”
韓清秋想著自己剛才趴著,沒看到她進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在酒裡動手腳,她見這個人已經端起了酒,放到唇邊,她道:“我要你這一杯。”
那人輕笑,“夫人,我若是要殺你,方才進來就可以動手了,何必下毒呢?不過,你喜歡吧。”
她把自己杯子裡的酒遞給韓清秋,自己則取了韓清秋那一杯,一口飲盡。
韓清秋見她如此坦蕩,倒是顯得自己有些戰戰兢兢,小氣得很,便也喝了。
那人笑盈盈地看著她,然後,把那份承諾書拿在手中折疊起來,放回袖袋。
韓清秋一急,“你……”
一陣絞痛從胃部傳來,喉嚨像被千萬支針紮一般,又痛又酸,她掐住脖子,驚駭地看著那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