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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1章 走馬牙疳

少帥你老婆又跑了 明藥 7158 2024-10-20 22:42

  程渝非常疼愛奕秋。

  她也結過婚,也盼望過孩子。奕秋生得可愛,又乖巧安靜,最符合程渝心中孩子的幻想。

  看到奕秋病得如此嚴重,程渝先急瘋了,跳起來要罵人。

  “庸醫,都是庸醫誤人!”程渝道,“我非要砸了醫院不可。”

  顧輕舟對醫者,總有種本能的維護,因為程渝罵旁人的話,顧輕舟也經曆過,她知道是什麼滋味。

  顧輕舟安慰程渝,道:“你别急,我先看看是怎麼回事。”

  她不瞧周煙,走上去抱哭啼不止的奕秋。

  周煙瞧得分明,把孩子給了顧輕舟。

  小孩子腑髒不全,身體柔脆,一點小問題都可能導緻夭折。

  目前的華夏,西醫是新盛的,但西藥未必跟得上醫學的發展。

  顧輕舟也聽說過西醫院的磨難,無疑有時候不合格的西藥把醫生和醫院都坑慘了。

  這點,中醫更甚。

  “是小兒的走馬牙疳,無大礙,都放心。”顧輕舟看完了孩子,道。

  程渝和周煙同時松了口氣。

  擡眸看周煙時,周煙早已滿臉的眼淚,眼睛哭得紅腫,幾乎看不見光了,她是多麼疼愛女兒。

  程渝拍了拍兇口,郁結的擔憂和怒氣,随着顧輕舟一句“無大礙”,就徹底放松了。

  程渝沒聽說過“走馬牙疳”,好奇問:“什麼是走馬牙疳?怎麼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就是牙疳,牙齒被餘毒攻擊,紅腫疼痛,腐爛發黑,甚至流出紫黑色的皿水。因為它發病急速,不過短短時間就惡化了,宛如走馬般,才叫‘走馬牙疳’。”顧輕舟道。

  程渝頓時就懂了:“就像西醫說的,腸炎和急性腸炎的區别。你就說是‘急性牙疳’不行了嗎?非要咬文嚼字。”

  急性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往往比慢性病更加容易治療,程渝徹底放心了,開始和顧輕舟擡杠。

  周煙也破涕為笑。

  “胡鬧嗎你,中醫有自己特定的稱呼,就是走馬牙疳,不是急性牙疳。”顧輕舟糾正程渝。

  程渝撇撇嘴,心想:就是急性牙疳,不跟你争了。

  顧輕舟一直抱着奕秋,仍是不看周煙,隻對程渝道:“幫我寫藥方。”

  她一邊抱着孩子,一邊輕輕梳理孩子的經絡,讓小孩子慢慢沉睡,暫時可以忘記疼痛。

  果然,奕秋的哭聲慢慢止住了,趴在顧輕舟懷裡,打了下哈欠。

  她口中牙龈潰爛,一打哈欠,全是惡臭味,程渝和周煙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說吧,我來寫。”程渝道。

  顧輕舟一邊抱着孩子踱步,一邊對程渝道:“壁錢四錢、人中白四錢,讓藥房替我炮制,燒存性,冰片一錢。”

  程渝問:“什麼是壁錢?哪兩個字?”

  顧輕舟就告訴她,壁錢就是壁錢蜘蛛。

  程渝惡心了下:“要給奕秋吃蜘蛛啊?”她搓了下胳膊,有點惡心。

  顧輕舟道:“你隻管寫。”

  程渝寫完了壁錢,又問什麼是“人中白”,當顧輕舟告訴她,人中白就是尿幹子,健康的人尿自然沉澱後風幹的。

  程渝聽完,差點吐了。

  她非常認真教導顧輕舟:“老祖宗從前物資匮乏,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代替藥材。如今,不管是中藥還是西藥,都發展起來了,再用這些,不覺得惡心嗎?你看看,人尿、蜘蛛”

  她說着說着,就想要吐。

  顧輕舟臉色沉入水。

  說其他的,她都沒什麼意見,獨獨不能接受任何人拿中醫開玩笑。

  “周煙,如果你還想救奕秋,就去抓藥,要不然我不管了。”顧輕舟這才擡眸,安靜看着周煙。

  她沒有生氣,也沒有發怒,隻是渾身的安靜裡,散發出淡淡冷意,讓周煙不寒而栗。

  她不再叫“周姐姐”,而是直呼其名。不僅如此,她也不看周煙,隻有逼不得已。

  連程渝的玩笑,她也不接話。

  顧輕舟平日裡常跟程渝鬧騰,今天卻出奇冷漠。

  周煙心中一陣陣泛起涼意,她終于明白:顧輕舟什麼都知道了。

  “還是我去吧。”程渝搶先道。

  程渝原本想要質問周煙,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背叛她們,背叛顧輕舟和司行霈,可話到了嘴邊,特别是看着周煙的眼睛,她說不出來。

  于是,她想要逃離,把難題抛給顧輕舟。

  程渝也知道自己這點性格不讨喜,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什麼是燒存性?”程渝又問顧輕舟。

  她要弄明白,免得買回來的藥不管用。

  “這是一種炮制成藥的辦法,我一般情況下都會自己炮制,今天是來不及了,讓藥鋪炮制好,他們懂是什麼意思。”顧輕舟說。

  程渝就知道,這個問題很複雜,于是程渝不再多言,帶着藥方出門了。

  等程渝走後,奕秋也慢慢安靜下來,軟軟趴在顧輕舟懷裡。

  “輕舟”周煙嘗試着開口。

  顧輕舟就看向了她。顧輕舟的眼神深邃,眼珠明亮,似有碎芒撒入眼底。有種洞徹心扉的光,直逼周煙。

  周煙心底發怯。

  “如果你有話,就告訴我。”顧輕舟開口,聲音輕柔極了,生怕吵醒了奕秋,“如果我查出來,咱們就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

  周煙心一下子就沉入谷底。

  她有很多的秘密,都想要告訴顧輕舟。

  就在這個瞬間,周煙倏然絕望了,她什麼都想要說清楚。

  她心中很難受。

  她對顧輕舟道:“輕舟,奕秋她父親,他沒有跑,而是而是被人抓了起來。”

  顧輕舟眼底的冷漠,慢慢收斂了些。

  周煙卻哭了起來。

  “那個人是康家的下人,說我先生欠了他很多錢,被抓了起來。他說,他不會奪走我藏起來的那些田契,也不會搶走我的孩子。

  但是,若我想要我先生活命,就要替他們做事,聽從他們的吩咐。我到太原府來,就是聽了他們的話而來的。”周煙哽咽道。

  顧輕舟聽到這裡,才知曉周煙并非逃離她的丈夫,而是想要救他。

  沉默片刻,顧輕舟才問她:“你說過,他是個賭徒,你和奕秋跟了他,未必就有好日子。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周煙道:“輕舟,我快四十歲的人了,我想要個家。奕秋不能沒有父親,我也不能沒有丈夫。”

  頓了頓,她又說,“我都能戒賭,他被關起來吃了那麼多苦,也許他也能輕舟,我想救他出來”

  “不惜出賣我?”顧輕舟打斷了她的話。

  她心中情緒複雜,反而看不出太多的感情。

  此刻的顧輕舟,像一樽石像,帶着高深莫測的神秘和冷靜。

  “那個人最近沒有給我消息,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若是要出賣你,我不會做的。”周煙保證道。

  顧輕舟喟然而歎。

  她沒有說她相信,也沒有表示不相信。事情還沒有發生,任何猜測都無法評估人心。

  顧輕舟不敢貿然去試探人性。

  “上次,那人讓我偷司少帥書房裡的一些文件,我說沒找到。”周煙立馬道,“我沒有去嘗試。”

  “他們如何說?”

  “他們讓我不要着急,沒找到也沒關系。”周煙哭道。

  這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很有遠見了。

  顧輕舟抱着奕秋,手溫柔撫摸着孩子的後背。

  她柔聲細語告訴周煙:“我沒看出你的謊言”

  周煙的心,似被什麼刺穿了,寒風就順着窟窿往裡灌,又冷,又疼。

  她明白顧輕舟之意。

  對于朋友,顧輕舟是不設防的,她總是用她最大的包容去對待她的朋友。

  她也把周煙視為朋友。

  所以,她沒有發現周煙的異常。顧輕舟的敏銳和機智,是全天下聞名的,太原府的人、嶽城的人,無不稱贊她。

  她沒有發現周煙的異常,并非周煙表演得很好,藏匿得很深,而是她當她是朋友。

  周煙從前覺得,人都需要家庭,需要丈夫。

  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朋友。

  除了顧輕舟和程渝,她沒有其他朋友,如今更是一無所有。

  “我至今也沒有看出來,是你全部告訴了我。”顧輕舟道,“周煙,你并沒有造成什麼損失,隻是我不能再留你了。”

  周煙的眼淚,順着面頰滾落。

  她道:“我明白,我馬上就走。”

  “七天之後再走。奕秋的身體很不好,這是天生的,因為你的身體不好,你丈夫的身體也不好。以後,你要用心照顧奕秋。”顧輕舟道。

  周煙道是。

  “七天之後,奕秋的牙疳就能痊愈,到時候再離開吧。”顧輕舟說。

  她們說着話,程渝回來了。

  顧輕舟把孩子還給了周煙,然後開始研制藥粉。

  她把壁錢、人中白和少許的冰片,磨成極其細微的粉末,塗抹在奕秋的牙龈上。

  “走馬牙疳是急性病,所以病去得快,最遲明天就能得到遏制。”顧輕舟道,“我就不再來了。”

  她看了眼程渝,“你到時候送送周煙吧。”

  周煙還想要說什麼,卻無法開口。

  程渝很傷感,點了點頭。

  等顧輕舟一走,程渝見奕秋睡着了,就把周煙拉到了外頭說話。

  四目相對時,程渝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直到這一刻,程渝竟不恨周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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