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并沒有因為何月月的勸慰而停止自己對顧遠之的譴責。

　　隻不過，這次換成了跟何月月表示歉意的方式。

　　“何大姑娘，對不住了，因為遠之讓你也跟着受牽連。”

　　于氏就是聽到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語，才一時怒急攻心，險些送了老命。

　　想想那流言，雖然不是真實的，可被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又将顧遠之诋毀成那樣，于氏覺得自己都沒臉見人。

　　向何月月表示過歉意後，于氏繼續發洩心中的委屈。

　　“好幾年前我就提過，讓你找個合适的姑娘娶進門，可你偏偏就不聽。

　　如今你已經二十七歲的年紀，官職也不低，可偏偏對自己的婚姻大事不上心。

　　現在好了，你孤身一人，又被人傳成這個樣子，誰家姑娘願意嫁給你這樣的？”

　　于氏越說越氣：“你若是聽我勸，早些成家，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何月月算是聽明白了，于氏是因為外面傳的那些流言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顧老夫人，您想必還不知道，這件事已經由皇後娘娘和大長公主出面澄清了。”

　　聽了何月月的話，于氏原本還很渾濁的雙眼貌似有了一絲光亮。

　　“何大姑娘此話怎講？”

　　何月月将程夫人如何在宮宴上散播謠言，現在已經認罪的事情完完整整講了一遍。

　　“顧老夫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公告張貼處那裡看一看，程夫人親筆寫的認罪書就貼在那裡，謠言已經徹底被澄清。”

　　于氏還有些不相信：“何大姑娘，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何月月點頭：“嗯，千真萬确。”

　　于氏終于停止了抽泣，握緊了何月月的手：“感謝何大姑娘來告知我這個消息。”

　　緊接着，她又雙手合十朝着上天拜了拜：“感謝皇後娘娘與大長公主，為我兒澄清流言。”

　　顧遠之見老娘的情緒穩定，跪在了她的面前：“是兒子不孝，讓母親操心了。”

　　面對顧遠之，于氏仍舊沒有什麼好臉色：“流言是平息了，你的婚事也不能再耽誤下去。

　　等過了年，我就找人打聽一下，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我親自找人去提親，這次容不得你再反駁。”

　　何月月聽于氏說過了年就要給顧遠之張羅親事，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就是一梗。

　　顧遠之的心裡也同樣有些不是滋味，他下意識的就想看看何月月的表現，結果，他就發現何月月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

　　何月月察覺顧遠之在看自己，連忙低下頭。

　　此刻她的心髒狂跳不止，還有些發堵。

　　顧遠之也同樣，心髒沒來由的狂跳不止，自他懂事起，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過。

　　而且他可以确定，他此刻的不正常，肯定與何月月有關。

　　為了緩解自己的尴尬，顧遠之連忙轉移話題。

　　“母親，今日是何大姑娘拿出了救命的聖水，才救了您老人家的性命。”

　　于氏很是震驚：“你說我是喝了聖水？”

　　前些天，于氏聽兒子提了那麼一句，說皇上手中有一種神奇的聖水，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在，喝了就能救命。

　　沒想到，如此珍貴的東西，竟然拿來救她這條不值錢的賤命。

　　而且還是何大姑娘給的。

　　這東西如此珍貴，何大姑娘還真是舍得！

　　想到這裡，于氏作勢就要給何月月跪下。

　　何月月發現不對，一把将于氏扶住：“顧老夫人使不得。”

　　于氏再次流淚：“我一個沒用的老太太，何德何能，用何大姑娘如此珍貴的聖水來救命，這份大恩老婆子我無以為報……嗚嗚嗚……”

　　何月月也知道那聖水的珍貴，可剛剛得知要顧遠之要救自己母親的性命，她想都沒想就拿了出來。

　　現在想想，她也一點兒都不後悔。

　　如果于氏真的因為這些流言去了，想必顧遠之一輩子都會活在對自己的譴責當中。

　　因此，何月月覺用聖水救于氏的性命值得。

　　“顧老夫人，您别想那麼多，聖水本就是用來救命的，顧大人對我有恩，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于氏就是覺得用聖水救她這個沒什麼用的老太太的性命可惜了。

　　“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多活幾天和少活幾天都無關緊要，這聖水若是留着，說不定将來能救更多人的性命......”

　　顧遠之見母親又要鑽牛角尖，連忙勸道："娘，您别這麼說。在兒子心裡，您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何月月也柔聲附和："是啊顧老夫人，您若是出了什麼事，顧大人該多傷心。這聖水用在您身上，正是物盡其用。"

　　于氏看看兒子，又看看何月月，忽然覺得兩人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她甚至還有些怪自己，當初怎麼沒發現這一點。

　　她心中一動，試探着問道："何大姑娘日後有什麼打算？"

　　于氏這話問得多少有些含糊，何月月并沒有多想。

　　“幸虧有大長公主幫襯，我如今在京城弄了個小規模的制衣作坊，生意還不錯，賺來的銀子足夠養我自己和小妞妞的。”

　　于氏見何月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斟酌着說詞再次開口。

　　“我的意思是，何大姑娘還年輕，婚事上有沒有什麼打算，總不能一直一個人帶孩子生活吧？”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何月月臉頰一熱，支吾着不知該如何回答。

　　顧遠之見狀，連忙打斷道："母親，您剛醒過來，别說這些了，何大姑娘今日為了救您，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于氏卻不肯罷休，拉着何月月的手不放："何大姑娘别見怪，我就是覺得你心地善良，又救了老身的命，實在是......"

　　哎……何大姑娘哪裡都好，隻可惜，之前遇人不淑。

　　她的兒子雖然還沒成過親，可畢竟都二十七歲了。

　　不管放在哪裡，顧遠之這個年紀早都已經成親，孩子都好幾個了。

　　于氏倒是看的開，不嫌棄何月月是個帶娃的和離婦。

　　沒有人比她這個做娘的更了解自己兒子，這個臭小子性子直，除了樣貌不錯以外，全身上下就沒有讨女孩子歡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