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昭華在墨慶華屋裡坐了沒多久，萬禦醫便從宮裡趕來。

　　「微臣拜見禦王妃。」萬禦醫得了禦王府下人的消息，是一刻也不敢耽誤。

　　楚玄遲又是入主監查司，又是揪出南昭探子，深得文宗帝寵愛，他可得罪不起。

　　墨昭華擡了擡手，「免禮，萬禦醫，這是本王妃的娘家弟弟，有勞了萬禦醫相救。」

　　萬禦醫客套道：「王妃客氣了，微臣身為醫者，救死扶傷乃微臣的職責所在。」

　　禦醫辦的是皇差，別說是救死扶傷，一般人即便死在他們跟前，都未必會多看一眼。

　　墨昭華知他是客套話，便沒再多言，隻讓他去給墨慶華把脈診斷，早些得個結果。

　　萬禦醫一番診脈後，墨昭華略顯急切的問，「情況如何？禦醫可有退熱的法子？」

　　她是真著急，有醫術不能用，還得指望別人，若禦醫也沒法子，她隻能自己想法子。

　　「法子是有一個，隻是得下點重葯，會有些兇險……」萬禦醫詳細說了一下後果。

　　「兇險總比等死強，父親意下如何？」墨昭華懂醫術，知道那不算太危險，自是答應。

　　墨韞稍稍猶豫了片刻，「既是禦醫的診治，那微臣便謹遵醫囑吧，死馬當作活馬醫。」

　　墨慶華學慣用功，性子又溫和，雖說膽小了些，但他親自教導的這段日子，還算是滿意。

　　再加上老夫人與府裡的老人，都說墨慶華肖他，他也有了些父子之情，不想孩子夭折。

　　墨昭華鬆了口氣，「有勞禦醫了，需什麼藥材儘管說，禦王府若沒有，我便進宮去。」

　　她方才已做好打算，但凡墨韞敢拒絕用重葯救墨慶華，她便直接將人帶回禦王府。

　　萬禦醫道：「確實需要一味珍稀藥材，外面的藥鋪怕是難買到，禦王府若有最好不過。」

　　「是何藥材？禦醫且說來聽聽，怕需要用珍稀藥材，我特意將庫房的藥材單子帶了過來。」

　　墨昭華是奔著救墨慶華而來，準備的很周全，因著楚玄遲此前又是傷又是病，府裡藥材很多。

　　葯童已準備好筆墨紙硯，萬禦醫坐下一邊寫方子，一邊報出了那味藥名。

　　琥珀立刻拿出藥材單子查找了起來，還真找到了那味葯，立馬讓人回府去取。

　　萬禦醫誇讚，「王妃心細如髮，如此一來能省不少時間，小少爺也能早點喝葯。」

　　「那舍弟便交給萬禦醫，中午請還在府裡用膳，抓藥需要時間，可否去看看我祖母？」

　　墨昭華猜墨老夫人時日不多，但她不便把脈，如今正好借萬禦醫的手，得個確切的結果。

　　萬禦醫欣然答應，「好，待微臣寫完方子便去。」

　　「父親可要一同去？」墨老夫人的死期，墨昭華希望墨韞也能知道。

　　文宗帝以孝治國，墨韞哪有不去之理，微微頷首，「微臣自是要一同去。」

　　***

　　頤壽堂，墨老夫人病懨懨的躺在床上。

　　小翠坐在床前做針線活兒，這也是老夫人的吩咐，讓她給墨慶華做衣裳。

　　她低聲安慰，「老夫人莫擔心，王妃娘娘請了禦醫來，慶少爺定會化險為夷。」

　　老夫人感慨，「多虧了王妃娘娘，同樣是嫁入王府，姐妹倆的區別怎能如此之大？」

　　小翠壯著膽子道：「奴婢說句難聽的話，這嫡女與庶女不同，嫡妃與庶妃自然也不同。」

　　老夫人每日都在後悔，「老身以前怎就瞎了眼，錯把魚目當珍珠，竟指望著那庶女。」

　　小喜快步進來稟告，「老夫人，禦王妃娘娘帶著禦醫正在往咱院裡來，又要給您瞧病呢。」

　　老夫人慚愧不已，「王妃至今還想著老身，老身以前到底造的什麼孽啊，白活了這幾十年。」

　　小翠哄著她，「老夫人切莫這般說，王妃娘娘既想著您，讓禦醫為您瞧病，便是沒有記恨您。」

　　小喜附和，「是啊，老夫人莫要多做他想，您安心養病，早日康復，如此王妃才能放心。」

　　兩人安撫了老夫人幾句，墨昭華便帶著萬禦醫進了廂房，小喜與小翠忙上前向她行禮。

　　「祖母，孫女來看您了。」墨昭華緩步走到床前，見老夫人面如死灰，心中已有數。

　　「禦王妃安，請恕老身無法行禮。」墨老夫人以前是心不甘情不願，如今想做卻做不到。

　　「祖母無需多禮。」墨昭華說著看向萬禦醫，「萬禦醫，祖母久病纏身，再次有勞你。」

　　小喜忙搬來椅子放床前，萬禦醫坐下，著實惶恐，「王妃太客氣了，微臣萬不敢當。」

　　墨昭華徑自落了座，「父親也真是的，祖母病了也不讓人來報，若非我今日回府還不知。

　　墨老夫人看了墨韞一眼，「我這病怕是好不了了，你父親這般做，也是怕打擾王妃與殿下。」

　　「長輩生病，這又怎會是打擾？」墨昭華故意道，「恐怕是父親原就厭惡我，不想我回府吧？」

　　墨韞趕忙解釋，「禦王妃誤會了，微臣從未這般想過，是真怕打攪的太多，惹得禦王殿下不悅。」

　　禦醫的官階雖低，卻是在宮中當差，他若不注意些言辭，保不齊便被傳到宮裡去了。

　　墨昭華義正辭嚴，「父皇以孝治國，殿下最重孝道，回府探病，為祖母請醫乃分內之事。」

　　「王妃所言極是，確實是微臣思慮不周。」墨韞自知說不過她，便識趣的打住了話題。

　　萬禦醫很快做出了診斷，「老夫人氣虛體弱，風寒入體，需得好好調理，微臣且開張方子。」

　　老夫人很怕自己會死，聞言便放心了些，「多謝禦醫。」

　　萬禦醫寫好方子，叮囑一番，便帶著葯童出了廂房，「王妃，墨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墨昭華猜測的問，「可是祖母的身子有異？萬禦醫當著祖母的面不便直言？」

　　萬禦醫點點頭，「是，老夫人脈細而弱，已然油盡燈枯，還請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墨韞大驚失色，「母親她竟已……」

　　墨昭華淡定如斯，「還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