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她今天就不去了。」很多事情她沒有解決好，不能讓小芒果再見他，否則季擎宇將在這個家裡無孔不入。

　　季擎宇沒有堅持，兩人約定了時間地點，便掛上了電話。

　　不到11點，慕言蹊便換好衣服拎著包包下了樓。

　　「媽咪，芒果剛剛又學了首新曲子，彈給媽咪聽！」小芒果吭哧吭哧地跑上前來，拉著她走向鋼琴。

　　慕言蹊在小芒果身旁蹲下，摸了摸鋼琴的黑白鍵，臉上綻開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芒果也喜歡音樂嗎？」

　　「嗯，」小芒果點點頭，「爹地說媽咪很喜歡音樂哦，所以芒果也喜歡，爹地還說媽咪不喜歡小提琴，所以芒果決定彌補媽咪的不足，把小提琴學得可好了，等我回家拿了爹地幫我訂製的小提琴，就演奏給媽咪聽。」

　　「呃......」慕言蹊抓抓頭髮，一臉窘迫，「媽咪也不是不喜歡小提琴，隻是剛開始不擅長，當然，我們遇到困難的時候要勇往直前，所以媽咪已經戰勝了困難，現在小提琴拉得也特別好。」

　　小芒果歪著小腦袋，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芒果明白了，芒果也不怕困難。」

　　慕言蹊揉了揉她的發心，小芒果很聰明，教育起來似乎很輕鬆，這倒是讓她心裡的擔憂消退了不少，畢竟她也是第一次當別人的母親，沒有任何經驗。

　　「乖，媽咪出門一趟，你在家跟管家奶奶待一會，吃完飯記得午睡。」

　　「不嘛，芒果要跟媽咪一起去。」小芒果緊緊抱著慕言蹊的脖子不肯鬆手。

　　「媽咪是有正事才要出門的，下次再帶芒果出去玩好不好？你一覺睡醒媽咪就回來了，聽話。」

　　「那媽咪可以給我買芒果千層嗎？」小芒果咽了咽口水問道。

　　「看看情況吧，媽咪先嘗一嘗，如果味道不錯的話就給芒果買，萬一不好吃，媽咪回來跟芒果一起做好不好？」

　　「好！」小芒果這才興奮地鬆開了慕言蹊，親自送她出門，才被管家帶回屋。

　　午餐定在一家高檔的法國餐廳。

　　慕言蹊到的時候，季擎宇已經坐在靠窗的黃金位置上。

　　窗外就是大海，視野無比開闊，陽光落在季擎宇身上，給靜坐的男人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季擎宇在整個B市都是名列前茅的，有熱情奔放的外國女人見他獨自坐著，忍不住上前搭訕，才似乎打斷了季擎宇的思緒。

　　男人轉過頭，禮貌又疏離地婉拒，外國女人訕訕離開，他又重新轉頭望向窗外。

　　慕言蹊斂了斂神，走上前在季擎宇面前坐下。

　　「言言，你來了。」季擎宇回過神來，沖她揚起溫潤的笑容。

　　慕言蹊回了一個淺笑，脫下身上的外套放在一旁，這才出聲問道，「你等很久了？」

　　「不久，公司沒什麼事，就早點過來了，看看菜單，想吃什麼。」

　　「都可以。」

　　「那我按你喜歡的口味點了。」

　　季擎宇說著一口流利的法語，跟金髮碧眼的服務生點完菜，服務生很快禮貌地頷首離開。

　　餐廳滿了約摸有七八成，但位置與位置之間隔得很遠，所以相對比較安靜，不遠處有人在彈著舒緩的鋼琴曲，使人瞬間放鬆下來。

　　慕言蹊想起家裡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傢夥，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笑意。

　　「言言，芒果的法語說得很好，你有聽她說過嗎？」

　　「沒來得及，」慕言蹊笑了笑，「這幾天小帆船在，家裡比較忙，早上小帆船剛走，所以我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有給小芒果找學校嗎？沒有的話我自己找了。」

　　「芒果跟你長得太像了，我怕她被人認出來，又怕你接受不了她，所以在國內沒給她找學校，隻請了老師到家裡教，B市有兩家幼兒園教學質量還不錯，」季擎宇頓了頓，臉上揚起一個自豪的笑意，「但是咱們芒果太聰明了，學習能力比同齡的小朋友要強得多，所以去學校，也隻是讓她學習跟別人相處......」

　　「她在國外的幼兒園，好像很不開心。」慕言蹊擔憂道。

　　「是我的錯，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季擎宇蹙了蹙眉，認真地看著她，「言言，現在好了，芒果可以擁有一個健全的家庭了，以後我們可以每天接送她上下學，給她最好的成長環境......」

　　「季擎宇？」慕言蹊疑惑地打斷了他，「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已經結婚了，芒果是我的女兒，她自然要跟我生活在一起，但不是我們。」

　　「言言，芒果也是我的女兒。」季擎宇並不驚訝，溫雅淡然地陳訴道，「在她的認知裡，我是爹地，你是媽咪，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我們才是要永遠在一起的。」

　　慕言蹊眉心微蹙，「所以你選擇在顧景行的生日宴上讓芒果出現，就是要打擊他，讓他接受不了這個孩子，好跟我離婚是嗎？」

　　季擎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猜，顧景行是不是會說，願意為了你接受芒果？言言，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現在的你年輕貌美光芒萬丈，誰得到你都會引以為傲，足以滿足男人的佔有慾和虛榮心，可是再過幾十年呢？你能給顧景行的，不過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和一個跟他沒有任何皿緣關係的孩子。」

　　「言言，將來的顧景行，會怨恨你不能為他生一個孩子，後果你自己可以想象，可是我不一樣，芒果是我親手帶大的，在我心裡，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對你的愛，不會有任何因素可以改變，言言，哪怕是外公的在天之靈，都會想看你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你可能忘了，當初是你自己放棄的我......」慕言蹊淡淡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季擎宇越是這般虔誠，她越是覺得可笑，「這些話，當初你為什麼不說？」

　　「你有沒有想過，當初如果你堅持陪在我身邊，或許我們會帶著小芒果，一直生活在一起，可是你選擇了權勢地位，不是嗎？」

　　「言言......」

　　「我不怪你，」慕言蹊緩聲打斷了他，「每個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都會興利除弊，我如果是你，或許也會選擇慕詩悅，選擇自己的事業......」

　　「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我們回不去了，你以為小芒果會成為我和顧景行之間的鴻溝，以為她會成為我和你之間的紐帶，其實不是。」

　　「我和顧景行的愛情，早就跨越了生死，不會因為一個孩子而破裂，相反，我和你之間，早就無法彌補，今天別說小芒果是別人的孩子，就算小芒果是我和你的親生女兒，我們都不可能有絲毫複合的機會。」

　　季擎宇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來會面臨什麼，隻是當坐在對面的女孩平靜又決絕地說出這些話語時，心就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疼得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他何嘗不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

　　可是他不甘心，不願意就這麼接受這個結局，因為隻要一想起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的畫面，他恨不得能拿命去換。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選錯了，他多想把這三年多的時間抹去，讓一切回到起點，回到她出事的那天，他一定會守在慕言蹊身邊，抱著早產的孩子等她醒來。

　　服務生前來上菜，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凝滯的氣氛。

　　慕言蹊沖著上好菜的服務生說了句「謝謝」，拿起餐具用餐，「吃飯吧。」

　　季擎宇紋絲不動地坐著，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桌上的高腳杯，看著斯條慢理吃著飯的女孩，徐徐出聲道，「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外公如果還在，會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啪」的一聲，慕言蹊手裡的刀叉重重地落在桌上，不悅地掀起眼皮，望向了季擎宇，眼底已經騰升起了怒意。

　　她沒怪他攪了生日宴，沒怪他故意擾亂她的生活，甚至沒怪他三年前偷偷帶走小芒果，一上來就跟他客客氣氣說話，他究竟還想怎麼樣？

　　慕言蹊剛想開口，耳邊便傳來一個低沉帶著哂笑的嗓音，「哦？季總這是慫恿我太太婚內出軌，還是想讓她直接跟我離婚？」

　　慕言蹊一愣，順著聲音來源望去，果然看見單手抄兜正朝她走來的顧景行。

　　「老公，你怎麼在這？」慕言蹊看著已經在她身旁坐下，摟住她腰肢的男人。

　　男人涼涼地看著她，「約了人在這談點事，你怎麼出來了，有什麼事不能跟季總在電話裡說？」

　　慕言蹊咽了咽口水，這語氣，明顯就是生氣了。

　　「我來問問小芒果上學的事，電話裡說不清楚。」

　　「這些事你操什麼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慕言蹊剛想開口，就被季擎宇冷聲打斷，「顧總在商場上專制獨裁的那一套，確定要用在我女兒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