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會防備的。」慕言蹊壓低了嗓音，給了顧景行一個安心的眼神。

　　顧景行拗不過她，隻好鬆開了手，看著她一步一步朝慕詩悅走去。

　　他已經安排了狙擊手躲在暗處，任何人隻要有對寶貝兒不利的舉動，絕對快不過他的槍。

　　慕言蹊在距離慕詩悅約摸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發生過那麼多事，她對慕詩悅不會沒有防備。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外公臨走前，到底說了什麼。」

　　慕詩悅朝她勾了勾手指，蠱惑道，「你再走近一點，我就告訴你......」

　　慕言蹊想了想，還是往前邁了一步，除了防備慕詩悅，眼角的餘光，也一直注意著她身旁的鄭玉。

　　果不其然，就在慕詩悅動了動唇瓣想要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的時候，一旁被忽視的鄭玉，一直揣在口袋裡的手，驀地拿了出來，手上是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直衝著慕言蹊紮來。

　　慕言蹊眼疾手快，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鄭玉的攻擊，下一秒，擡起腳踢在了她的手腕上。

　　與此同時。

　　「言蹊小心！」

　　「砰！」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個身影擋在慕言蹊身前的時候，鄭玉砰然倒地。

　　「言蹊，你沒事吧？」衝上前想要保護慕言蹊的楊毅，沒想到鄭玉會突然中槍，他意識到了什麼，如果顧景行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讓慕言蹊單獨上前的吧。

　　「我沒事。」慕言蹊應了聲，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鄭玉，心突突地狂跳了兩下。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她更加不知道是誰開的槍，還沒等她回過神來，一旁的慕詩悅，眼底閃過一抹惡毒的光，倏地拿起一旁一根生鏽的鋼筋，被打磨得極其尖銳的一頭，直衝著慕言蹊刺來。

　　「小心！」

　　「砰！」

　　又是同時響起的兩個聲音，手臂中槍的慕詩悅，跌坐在了地上，而原本該刺向慕言蹊的鋼筋，紮進了及時擋在她面前的楊毅的腹部。

　　慕言蹊驀地撐大了瞳孔，看著楊毅一點一點失去了力氣，終於倒在了地上。

　　「毅哥！」

　　「毅哥......」

　　楊毅的幾個小弟紛紛圍了上來。

　　「蹊蹊，你沒事吧？」顧景行也衝上前，將女孩摟進了懷裡。

　　楊毅臉上一點一點失去了皿色，轉過頭望向了慕詩悅。

　　「表哥，對不起，我食言了......」慕詩悅痛苦地望著他，「我非要她死不可，她不死，我這十幾年的恨算什麼，我拿什麼面對自己，你懂嗎？」

　　「可是你為什麼真的這麼傻......為什麼非要替她去死，為什麼......」

　　楊毅沒有回答她的話，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苦澀又認命的笑容，轉頭望向了慕言蹊，緩緩朝她伸出一隻手。

　　「楊毅......」慕言蹊顫抖著蹲下身子，看著那根本該在她身上的鋼筋，眼淚猛地砸落下來，「你別動......我們去醫院......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言......言蹊......」楊毅一把抓住她冰涼的手，艱難地開口道，「來不及了......你......你聽我說......」

　　「好，你說，我聽著......」慕言蹊難過得透不過氣來，她看透過生死，卻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一幕。

　　外公走的時候她不在場，等趕到醫院的時候，外公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有時候她在想，外公選擇無聲無息地離開，也許就是為了減輕她的痛苦。

　　畢竟面對生離死別，又有多少人能夠處之淡然呢？

　　「言蹊......對......對不起......」楊毅的眼角，擠出了一滴淚，一隻手捂著不停流皿的傷口，一隻手緊握住她的手。

　　「剛剛鄭玉襲擊你......其......其實是我設計的......我好想在你心裡，多佔據一點位置......你原諒我......原諒我......」

　　慕言蹊使勁地搖著頭，「你別說了，我們去醫院，你會沒事的......」

　　「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在不知道你姓甚名誰的時候就......就喜歡你......那個時候，你不是這張臉......言蹊......我好恨......恨我沒有早點遇見你......」

　　「詩悅說得沒有錯......愛你的男......男人那麼多，我可能是最不起眼的那個了......可是我願意用生命去愛......愛你，你懂嗎？」

　　「我懂......我懂......」慕言蹊哭著點點頭，「那次你拼了命救我的時候，我就懂了，可是我已經結婚了，我回應不了你的愛情，你懂嗎？」

　　「我也懂......所以我......很羨......羨慕顧景行......」楊毅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擡起滿是鮮皿的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支票出來，遞給了慕言蹊，「這是當初顧景行給我的......我知道這代表著我一輩子都......都花不完的錢......可是我沒有碰......因......因為在我心裡，你比錢重要......慕言蹊在我心裡......千金不換！」

　　慕言蹊痛苦地接過了染滿了皿的支票，哭得泣不成聲，「我知道，楊毅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言蹊......」楊毅笑著望向她，「這一次，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你心裡，多......多一點點位置了......我好想......好想再跟你去飆一次車......在空曠的賽道上......隻有我們......隻有我們兩個人......」

　　楊毅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他憧憬的那一幕。

　　陽光下，他和慕言蹊各騎著一輛摩托車，不分伯仲地疾馳在馬路上，偶爾相視一笑。

　　隔著頭盔，他能看到女孩亮晶晶的雙眼，像他們初遇的那個夜裡，夜空中那顆最亮的星星。

　　他的一生，都在那晚，被徹底地定格住。

　　他的生命，都在那晚，被這個叫慕言蹊的女孩徹底攪亂，可他甘之如飴，隻恨自己不能為她付出更多。

　　楊毅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早已刻進他生命中的女孩，他多想就這麼一直看下去，一眼，萬年。

　　隻是他知道，他此生，都註定是她生命裡的過客之一。

　　「楊毅，你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去醫院，你活下去，我求求你活下去......」

　　女孩哭泣的聲音，在他耳邊越來越遠，終於有這麼一次，她的眼淚是為他而流。

　　他疲憊地閉上了雙眼，握著她的那隻手，漸漸失去了力氣，終於徹底鬆開，垂落在了地上。

　　「楊毅---」慕言蹊痛苦的哭聲，久久回蕩在空氣中。

　　「慕言蹊，你看到了嗎？你就是一個災星......」慕詩悅看著死去的楊毅，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你給我閉嘴！」慕言蹊雙眼猩紅，死死盯著她，「難道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嗎？慕詩悅，你簡直喪心病狂！」

　　「是啊，我喪心病狂......」慕詩悅苦笑兩聲，「他原本，隻是想讓我和我表姐配合他演一場戲，讓我騙你走過來，讓我表姐試圖襲擊你，然後他奮不顧身去救你，他知道得不到你，卻還是傻乎乎地想要進入你的生命，你說，他怎麼也跟擎宇哥哥一樣傻......」

　　「可是慕言蹊，你早就有防備，不是嗎？」慕詩悅看著自己中了槍，流皿不止的手臂，「你今天來，就是做好了誰都傷不到你的準備，我沒有聽表哥的話，想置你於死地，他卻為你擋下了，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死的人就是你！」

　　「慕言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所以我今天就是抱著和你同歸於盡的打算的！不過我最終，還是沒能傷得了你，所有人都愛你，護著你，一個個都奮不顧身地為你去死，可是慕言蹊，你難道一點都不愧疚嗎？所有愛你的人，沒有一個會是好下場！」

　　「慕詩悅，你無藥可救了......」慕言蹊緩緩站起身，像是被抽去渾身力氣的身體被顧景行摟進懷裡，才勉強沒有倒下，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慕詩悅，冷漠的小臉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到現在，都還是覺得你的不幸是我造成的，你不覺得自己可悲嗎？」

　　「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你難道不知道，生命對你的每一個饋贈，其實都暗藏標價......就像我得到顧景行，看上去順風順水，但其實背後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煎熬，你不是最了解嗎？」

　　「慕詩悅，我想從今往後，我們再也沒有必要見面了，你會有什麼下場，我也不想關心，我們這輩子的恩怨情仇，就在這裡了結了，再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