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她瘋狂地想要再次回到那個家
「出去吧。」男人低沉疲憊的嗓音響起。
「是。」王醫生收起醫藥箱,看了站在床尾正抹著眼淚的管家一眼,率先走出了主卧。
管家看著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傷的男人,除了掉眼淚,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甚至她連先生為什麼會受傷都一無所知。
太太不回家,先生自暴自棄,連病都不願意治,她必須儘快想辦法才行。
管家擦了擦眼淚,轉身剛想離開,便聽見男人沙啞的嗓音響起,「去準備太太愛吃的,她回來的話,肚子一定會餓的......」
管家沒忍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哽咽著回答道,「先生放心,廚房每天都備著的,吃的喝的都有,不會讓太太餓肚子的......」
「好......」男人輕輕應了聲,也不知道是回應管家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先生早點睡......」管家想繼續說點什麼,可什麼都說不出口,隻能轉身走出了主卧。
偌大精緻的主卧內一片寧靜,隻有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顧景行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可這種痛,又哪裡能跟他心裡的痛相比。
他明明已經很累很困了,卻固執地盯著天花闆不肯睡覺。
寶貝兒不喜歡下雨天,所以往常這樣的天氣,她一定早早地就躲進被窩裡了,虔誠地許著願,期待第二天起來會是一個大晴天......
顧景行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身旁的被褥,寶貝兒真的不要他了,連這個他親手為她準備的家,都不想回了。
他甚至不敢派人去查寶貝兒的行蹤,生怕查出的結果,是跟龍梟說的一樣。
她真的會跟靳衍走嗎?再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再也不願意回到這個家嗎?
沒有了寶貝兒,他的世界就像窗外的天,黑暗又寒冷,遠比地獄還要煎熬。
「滴滴......滴滴......」
幾下簡訊提示聲,在靜謐的空氣內響起。
過了好幾分鐘,男人才動了動指尖,伸手在床頭櫃上摸到了手機。
劃開屏幕,顧景辰的簡訊跳了出來,上面的內容,無疑攔住了顧景行通往地獄的腳步。
【哥,管家說你回來了,還受了槍傷,你先好好養傷,我已經成功打入了慕宅內部,跟小嫂子住在一起,放心,小嫂子沒有跟靳衍走,我會看住她,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帶回家的!永遠愛大哥的景辰】
顧景行死死地盯著手機上的每一個字,生怕自己看錯看漏。
簡單明了的幾句話,他卻像是在心裡反反覆複分析了很久,才終於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還好,寶貝兒沒有迫不及待地跟靳衍走......
還好,他還有機會可以留住他......
還好......
顧景行緩緩閉上了眼睛,痛楚和疲憊迅速將他淹沒,很快陷入了深沉又綿長的昏睡中......
......
慕宅在經過剛剛的插曲後,眾人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二樓安靜的長廊上,一身居家服的容易來到一扇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開口問:「言言,你睡了嗎?」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的沉默。
容易再次敲了敲,「我知道你沒睡,我可以進來嗎?」
隔了一會兒,裡面終於傳來女孩沙啞的嗓音,「有事嗎?」
「我進來了......」容易擰動門把,門沒有鎖,屋裡亮著一盞精緻的床頭燈,是旋轉木馬的形狀,是慕言蹊八歲那年,慕老爺子親手給她做的。
藍粉色系的卧室內,女孩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側身蜷縮在大床上,身上依舊穿著剛剛的毛衣和長褲沒有換下。
容易走到床邊站定,看著女孩瘦弱的小身闆,開口道,「言言,我給你拿了燙傷膏,你去洗手間擦一擦吧。」
「你先放著吧,」慕言蹊縮了縮身子,「很晚了,快去睡覺吧。」
容易把手上拿著的藥膏放在了床頭櫃上,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言言,我有話,想要問你......你恢復記憶的事情,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又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慕言蹊平淡無波的道。
「就是因為不開心,所以才不能憋在心裡,要跟我說才對啊!」容易著急地擡高了嗓音,驀地又發覺自己有些失控,斂了斂思緒,開口問,「言言,那你......有沒有想起那晚......那個男人......有沒有想起他長什麼樣......」
「沒有沒有!你出去!」慕言蹊拿起枕頭捂住了自己的頭,一直都沒能止住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言言對不起!我不問了,不問了......」容易急忙安撫她,他隻是想知道,那個毀了她的男人究竟是誰而已。
「言言,那你真的是因為還愛靳衍,才會要跟顧景行離婚的嗎?」容易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了解慕言蹊,失憶的部分,是不可能影響她的性格和三觀的,她既然決定跟顧景行相愛,肯定是抱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態度去面對這段感情的,絕對不會因為失憶就對感情變得隨意。
就算她恢復了記憶,想起了自己曾經喜歡的是靳衍,那結果隻有兩個......
第一,過去的事情已經不再重要,靳衍已經隨著這幾年的時間淡去,她的生活跟恢復記憶之前一樣。
第二,在靳衍和顧景行之間選擇了前者,跟顧景行劃分得清清楚楚,再沒有牽扯。
慕言蹊,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在兩個男人中間搖擺不定的人。
可她既然已經選擇放棄顧景行,那為什麼今天當顧景辰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反應會這麼大?
別人或許看不清楚,可容易心裡卻是明明白白,她打從心裡,根本就放不下顧景行......
既然放不下,就應該是第一種可能性,可她為什麼又要提出離婚,所以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言言,你是不是回憶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又覺得自己配不上顧景行了,所以才提出離婚的......」容易追問道。
他能想到的,就隻有這個可能了。
過去,一直是慕詩悅在跟她說:跟你發生關係的是陌生人,根本不是季擎宇,你懷的孩子是陌生男人的野種。
可是慕言蹊失憶了,記不起那晚的事情,感受到的痛自然沒有那麼強烈。
現在,她記起過去了,極有可能想起了那一夜的經過,痛苦也許會被無數倍放大,自卑心理自然也跟著放大,再一次覺得自己配不上顧景行,也是有可能的。
容易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急忙勸解道,「言言,其實事情既然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就忘掉好不好?你很好,沒有配不上顧景行,真的,你......」
「我求你別說了......」女孩哭著打斷了容易的話,泣不成聲的道,「當我求你了,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容易動了動唇瓣,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好,你早點睡覺,別想太多。」容易站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出了卧室。
慕言蹊用枕頭緊緊捂住自己的腦袋,痛徹心扉的抽泣聲,悶悶地傳了出來,在房間內飄蕩著。
跟顧景行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像電影序幕一般,一幀一幀在她腦海中閃過。
她想起他們的學生時代,想起多年後在民政局門口的重逢,想起莫名其妙的領證結婚,想起婚後的點點滴滴,最想念的,是他們的流溪帝宮,是她和他的家......
此時此刻,她瘋狂地想要再次回到那個家,走過那裡的每一個角落,讓那個地方,一寸不落地刻在自己的心裡。
慕言蹊倏地坐起身,穿上鞋衝出了門外。
所有人都回了房間,一樓的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隻有牆上的壁燈散發著暖黃色的光芒。
慕言蹊打開大門,一股涼意夾雜著潮濕的雨水氣迎面而來,雨還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
慕言蹊拿了傘,一頭紮進了雨幕中,上了顧景辰來時開的一輛紅色跑車,好在顧景辰從來都沒有取鑰匙的習慣,她很快發動引擎,駛離了慕宅。
屹立在海邊的流溪帝宮,一到安靜的夜裡,就像是沉睡中的雄獅,在這樣的雨夜,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龍梟飛機一落地,便忙著部署流溪帝宮的安保,在原有的基礎上,把自己帶來的人都安排了進去,所以守衛足足多了一倍。
慕言蹊的紅色跑車開到第一道足有幾米高的歐式鐵藝大門時,紅外線攝像頭沒有識別出這輛顧景辰新買的車,慕言蹊隻能被迫停了下來,依照慣例接受保鏢的確認才能進去。
守衛亭裡很快有穿著制服的保鏢打著傘出來,走到車旁站定,慕言蹊放下車窗,露出一張精緻美艷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