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來懷着小崽，還會時不時去山裡一趟，叼了兔子和野雞回來報恩。我過年帶着星兒月兒去了一趟蕭家，大娘一個人在家，雪來蹲在青磚宅子大門口守了一夜……”

　　一開始，殷天一邊抛坑，一邊聽夜染絮絮叨叨說着。

　　聽到她去過蕭家，還是帶着星兒月兒去了蕭家，他心裡有一團嫉妒的火焰騰的冒出來，将泥土當成蕭子骥了。

　　一鋤子鏟下去，差點将月兒那株素冠荷鼎給鏟了。

　　夜染急道：“你小心點，這是蕭老爺子送給月兒的心肝寶貝，月兒喜歡……”

　　然後，握住鋤子抛坑的人，感覺心裡的火焰騰得更高了。

　　蕭子骥狡猾，趁他回了一趟州府，變得法子将染娘騙去蕭家也罷，蕭老爺子更是過份，知道月兒愛養花，竟然舍得拿一株素冠荷鼎哄騙他家小月兒。

　　他很想，一鏟子鏟下去，将那株素冠荷鼎給鏟殘了。

　　一想到月兒會傷心，舉着的鋤子偏了些，繼續砸進了深坑裡。

　　山洞裡五隻小奶狼，在木頭窩裡等不到母狼回來，拖着圓滾滾的小身子，從山洞裡找出來了。

　　殷天剛将雪來抛進深坑裡，一鋤一鋤拔拉着泥土蓋上去，圓滾滾的小奶狼嗅到母狼的味道，朝夜染和殷天這邊過來。

　　跳進土坑裡，用小爪子扒拉着泥土。

　　殷天拔拉着土進坑，小奶狼又用爪子扒拉開來。

　　這樣的情景，夜染看着很是心酸，想落淚！

　　小奶娘一定是餓了，才會從山洞裡找了出來，嗅到狼母的氣息，大概還以為雪來在跟它們捉迷藏玩。

　　夜染聲音有些哽咽了：“雪來生了這麼多隻小狼崽，它們很可愛，上午我和大娘，還有大娥在藥田鋤地，這些小東西還從坡上滾下來，四腳朝天蹬蹬腿想翻過身來，它們吃得太圓滾了，雪來隻好一隻一隻用嘴叼着它們翻過來……”

　　雪來為了喂小狼崽，喝了很多豬蹄湯，吃得多了，才有奶喂這些小狼崽。

　　它是很好的狼母，為了喂小崽，吃多了身體笨重，沒有以前敏捷，才會被捕快一刀将腦袋切了。

　　接下來的話，夜染說不下去了。

　　殷天将鋤子扔了，蹲下來，目光複雜将手搭在夜染肩上。

　　他知道，染娘，面對村人的非議，可以渾然不顧，努力賺銀子養活星兒月兒，還有大娘一家子。

　　她，從來不是這般軟弱和感性的。

　　她從來用一層厚厚的殼将自己遮擋起來，似乎任何事情也難不到她，一副水火不侵的樣子。

　　她會在他面前這麼傷感，是因為毫無芥蒂，對他敞開了心扉。

　　這讓他感到驚喜，也讓他更是愧疚。

　　早知道染娘和一雙孩子，養了狼母一個來月，會如此舍不得雪來，他該早些回來。

　　“染娘，我在！”

　　殷天将夜染輕輕攬進懷裡，有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看着幾隻小奶狼在一旁抛坑，将雪來身上的泥土扒拉了開來，露出染皿的身子來。

　　這個時候，如果逼着她要個交代？

　　不合适！

　　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摩挲着她的脊背，安撫她：“回來晚了，讓你和月兒受驚，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