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搖頭：“倒也沒吃大虧，山川好歹是個男人，打架又狠，倒是他那兩個叔叔被打得頭破皿流。隻是雪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硬是攔着自己兒子不讓動手。”

　　林翠萍啊了一聲，宋山川還會打架呢？

　　女人繼續開口：“他們母子不是在一起上班嗎，你們也幫忙勸勸雪芳，兒子都這麼大了，還怕什麼？”

　　其實宋山川已經二十幾歲，廚藝好又能掙錢，帶着母親過上好日子沒什麼難事。宋家人再強勢又能怎麼樣，宋父已經死了，雪芳要不要嫁人，那是自己說了算。

　　就算是童養媳又怎麼樣，都嫁給宋家生兒育女，又不是真賣給他們了！

　　現在可是新中國，他們也不怕被抓進去批鬥！

　　謝雲舒深吸一口氣：“山川受傷厲害嗎？”

　　“還行，就是頭上破了個大口子，這不今天去醫院拿藥了，應該一會就回來。”女人說完，就轉身回去了，嘴裡還念叨着畜生兩個字。

　　林翠萍一屁股坐下來：“宋山川真是氣死我了，讓人家欺負這麼多天，竟然一句話都不說！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經理看，那些人就是欺負他不會說話，要是我在我能罵死他們！”

　　謝雲舒看她一眼：“這事，我們得管。”

　　林翠萍哼哼一聲：“那是肯定，宋山川可是我林翠萍罩着的弟弟，誰欺負他就是欺負我！”

　　兩個人幹脆坐在門口等着宋山川回來，反正他不會亂跑。

　　這時從那頭來了四五個人，徑直朝小院這邊走過來，氣勢洶洶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為首是個長相刻薄的中年婦女，見林翠萍和謝雲舒坐在宋山川家門口，用質問的語氣開口：“你們什麼人，幹什麼的？”

　　她口氣不好，林翠萍口氣更差：“你家住下水道嗎，啥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管？”

　　那女人眯了眯眼睛：“你們是來找宋山川的？”

　　“對呀，我是他領導！”林翠萍理直氣壯站起來，她個頭比這女人還高點，說話的時候還故意踮起來腳尖，用一種蔑視的眼神看人：“你是誰？”

　　婦女上下打量林翠萍和謝雲舒一眼，突然又笑起來：“原來是宋山川的領導，正好你們來管管，昨天宋山川把他二叔三叔都打了，我們今天是來要醫藥費的！”

　　謝雲舒這才注意到婦女身後站着兩個幹巴巴的男人，個個鼻青臉腫，還有一個站都站不穩。

　　她心中詫異，宋山川打架這麼狠的嗎？實在和他的長相不相符……

　　謝雲舒冷笑一聲：“所以，昨天是你們打了宋姨和山川？”

　　婦女眼神一轉：“那也不能怪我們，宋山川那小崽子不識好歹，連自己二叔三叔都敢打，我們當長輩的還能教育教育他了？再說了，我們也是為他好，雪芳一個聾子啞巴跟着兒子，那不是他的負擔嗎？找個後爹，将來有個照應還好娶媳婦呢！”

　　她身後的女人男人也七嘴八舌說起來：“就是，人家老漢都不嫌棄她是個殘廢的，她還不願意了！”

　　“都嫁過一次人了，這麼大年紀有人要就不錯了！”

　　“裝什麼玩意裝！當了這麼多年寡婦，不知道屋裡頭進了多少男人，讓給她嫁人有人伺候還不好？”

　　為首那婦女說起來伺候兩個字，故意帶着點暧昧和含糊不清，聽得後頭兩個男人也哈哈樂起來。

　　他們就是宋山川的二叔和三叔？

　　這時從不遠處發出一聲嘶吼，宋山川扔下手頭的藥，猛然從後面沖過來，把林翠萍護在身後，啊啊了兩聲，眼神又兇又狠，死死瞪着面前的人。

　　那婦女呸了一聲：“死啞巴，你還敢動手！你媽是個什麼貨色，你自己不知道哦，就是一個破鞋……”

　　砰一聲！

　　宋山川直接就動手了，他俊秀的臉色青紫一片，一眼也沒有看林翠萍，隻悶着頭揮拳頭。

　　後面那兩個男人和女人也都沖了過來：“小雜碎，你找死呢！”

　　林翠萍有那麼一刻的驚呆，面前的宋山川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打架幾乎沒有什麼章法，完全是不要命的打發，下手極狠，那眼神就像一隻被逼急的野獸，如果沒人阻止他能打死人！

　　謝雲舒心中一凜，連忙上前拉住人，急急對林翠萍開口：“還愣着幹什麼，他能打死人！”

　　林翠萍這才如夢初醒般去拉宋山川：“别打了！”

　　可是宋山川卻像是瘋了一樣，拳頭不停。

　　林翠萍隻好直接抱住他的腰，大聲吼了一聲：“宋山川，我讓你不準動了！”

　　她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宋山川的拳頭垂下來，整個人如同失了力氣一樣呆呆站在那裡。

　　林翠萍長出一口氣，兇巴巴教育他：“你打死他們，自己也要進去的！”

　　宋山川耷拉着腦袋，他目光落在林翠萍抱着自己腰上的雙手上，不敢看林翠萍的眼睛，就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一動也不敢動。

　　他原本就受了傷，俊秀的臉上青紫一片，因為皮膚白，那些傷看起來更明顯了。

　　林翠萍又氣又心疼，松開他的腰，一隻手指頭戳上去：“别人欺負你，不知道去食堂搬救兵呀，就知道打架！”

　　宋山川抿了抿唇，她松開自己了。

　　地上幾個人也不好受，但也知道宋山川是個不要命的，不敢再随便動手。

　　宋老二捂着一隻眼睛爬起來：“隻要你娘同意嫁人，你再反對也沒用！”

　　那女人也站起來：“雪芳巴不得男人伺候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管不了！”

　　他們不敢動手，卻敢罵人，笃定宋山川害怕在領導面前打人丢了工作，不敢再還手，所以罵得更難聽了。

　　反正宋山川是個啞巴，又不會還嘴！

　　這女人有恃無恐，站在前面掐着腰罵人：“你打我呀！你敢打我，我就去派出所告狀，小癟三連自己親嬸子親叔都打，怪不得遭報應，一家子都是啞巴！”

　　宋山川拳頭緊緊握在一起，如果不是林翠萍在，他真的能殺人。

　　可是下一秒，這女人嘴巴合上了。

　　林翠萍也掐着腰，氣勢極足，直接一口口水吐到了她的臉上：“呲着大黃牙狗叫什麼玩意，你是不是喝尿喝多了？一張嘴都是騷氣味，比公共廁所都臭，我呸，我呸，我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