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何，這世間知曉陰司鬼帝身份之人少之又少。
縱然是風無塵，亦是從些許殘破的記憶碎片得知了對方來曆。
陳長生自然更不知道，他苦等了數十萬個紀元也沒換來的機會，其實是風無塵曾經拼了命也要擺脫的東西。
他滿心以為與風無塵講清楚其與太虛的差距之後，對方定會受他擺布，于是催問道：“如何？”
風無塵卻沒有立馬拒絕，而是問道：“為何是我？你應該知道，我敢殺夜一，便不是什麼軟骨頭，你找其他人來做這件事，遠比說服我更加容易。”
陳長生沉吟片刻，眼神中又多了幾分嚴肅：“因為他們沒這個實力！實話告訴你吧，進入太虛，并非那麼簡單，其實與其說是滅世便可成神，倒不如說是以滅世，換一個成神的機會！這古往今來，多少紀元的滅世者因為資質不夠，從而死在了凝聚神軀的過程之中！而你，不是那般庸才，你一定能凝聚神軀，成為太虛生靈！”
“原來如此……”
這一刻，風無塵終于明白，為何陳長生要這般“好言相勸”。
感情是這哥們兒給太虛守了幾千萬年的大門，早已耐不住寂寞，隻求早些忽悠一個新人前去接他的班，他好繼續往上爬。
想必當初他遇上陳太玄時，也是抱的這等目的吧？
想到此處，風無塵忽的問道：“當初陳太玄闖入太虛之時，你應該也給過他這等選擇吧？”
“是！”
“但他拒絕了你！”
“是！”
“那你可知，他為何會拒絕你？”
陳長生目光一凜，說道：“因為他自以為是，鼠目寸光，沒有認清自己與太虛的差距！”
“不！”風無塵卻一口否定了對方的言論，說道：“陳太玄早就見識過神明的可怕，且能在數萬年前便修至那等地步，絕非你口中的自以為是之輩！其實不必你說，他應該也知道神明的強大，他之所以拒絕你的原因，我或許知道。”
“……”
聽出了風無塵言語中的嘲諷，陳長生目光不善，卻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着這個他眼中的下界蝼蟻。
而風無塵則風輕雲淡一笑，說道：“原因隻有一個，屠遍諸天同族，折了铮铮傲骨，枉費百萬載的修行，卻隻為了人做一條搖尾乞憐的看門狗，這等行為，不僅可笑，還很可悲，他不為，我亦不為！”
“……”
聽罷風無塵這一番驚人的言論，有人瞠目結舌，他們不敢相信，面對強大的太虛生靈，風無塵竟也敢出言嘲諷。
卻也有人覺得理所應當，因為，這才是風無塵！那個不論敵人是誰，也不肯低頭的絕世劍修！
“唉！”陳長生不怒反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見過高山巍峨，不知自己渺小！給你機會不要，反而嘲諷我等懦弱，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若是你真到過太虛，見過神明強大，你未必比得上我！也罷，既一心尋死，我也不留你！死吧！”
話落，陳長生猛的回首，一槍便沖風無塵眉心刺去。
“不要！”
那一瞬，白沐雲等人卻也顧不得攔路的三個太虛衛戍，皆同時催動身法，欲要救下風無塵。
“哼！”
卻聽陳長生頭也沒回，冷哼之際，槍罡爆發，一股金色的氣浪四散，便将衆人再度振飛了出去。
與之同時，槍罡将風無塵的肉身徹底吞沒。
陳長生的攻擊算不得強，比之夜一，縱然強些，卻也不多。
風無塵若屬全盛時期，不說取勝，至少也能立于不敗之地，怎奈何，如今的他，已是油盡燈枯，莫說還手，卻連護體的手段也沒了。
“嗡！”
眼看風無塵被槍罡吞沒，關鍵時刻，在其體表，一尊九重劍塔乍現，生生化作罡罩，替風無塵抗住了強大的槍罡。
見了此塔，陳長生臉色驟變：“怪不得能有此等實力，你身上竟有太虛之物！隻可惜，你已油盡燈枯，催動不得此物！給我破！”
“轟！”
便見槍風入海，頃刻間，已然将龍淵轟飛老遠，而風無塵的肉身，則徹底暴露在了槍罡之下！
“風無塵！”
“兄弟！”
“夫君！”
那一瞬，衆人吼得歇斯底裡，但風無塵沐浴于槍罡之中，一身修為被飛速摧毀，生機亦一瀉千裡。
不過片刻功夫，陳長生抽回了槍罡。
而風無塵已然淪為了一具屍體，徹底斷絕了生機。
那一瞬，鳳來儀隻覺一股無比強烈的悲痛溢出兇口，她拼了命的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旋即，便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當然，不僅僅是鳳來儀。
這一刻，風無塵的所有人朋友皆悲憤交加。
自他們認識風無塵的那一日開始，便知此人天命加身，不會那般容易隕落。
雖然滿世界都是想要殺他之人，但他總能化險為夷。
直至這一次！
在太虛面前，所謂天命與氣運，不過笑話！
這時，陳長生又面露獰笑，一眼看過衆人：“方才我與他說過的話，與你們而言，同樣有效！誰願滅世，誰就能進入太虛！”
“……”
面對陳長生的誘惑，衆人卻皆保持着沉默。
卻在這時，方笑韓忽的上前一步。
見此一幕，衆人心中微顫。
莫不是這小土匪想要叛變？
若說旁人在此刻站了出來，他們定然不會這般反應。
但偏偏是這個沒有半點兒節操的小土匪。
他們很擔心啊……
察覺到衆人忐忑的目光，方笑韓竟忽然笑了。
“幹什麼？以為小爺要臨陣變節啊？也未免太看不起小爺了吧？小爺我是怕死，若是換做其他條件，小爺我說不定還真就慫了！”
說到此處，方笑韓忽的又指向了陳長生，拔高了音調：“但是你殺了小爺的兄弟，還想讓小爺給你當狗，你他娘的做夢！我告訴你！我兄弟說得沒錯，滅了一個紀元的同族，花了幾千萬年的時間，隻為了給人當看門狗，陳太玄不會選，我兄弟不會選，小爺我也不會選！那誰會選，隻有你這種卑鄙、無恥、下流、肮髒、龌龊、惡心……不要臉的賤貨狗雜種才會選！還想讓我們妥協，我告訴你，你殺了我兄弟，今天就最好是把我們一起殺了，如若不然，小爺有朝一日，定然搭上太虛，擰下你的狗頭，扒了你的狗皮，抽出你的狗骨頭，放幹你的狗皿……”
方笑韓一口氣将這輩子的畢生所學全給用上，總算罵了個痛快，直到将陳長生祖宗十八代都給挖了出來，也不肯罷休。
那一刻，陳長生愣住了，其餘三個太虛衛戍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罵完，方笑韓才喘了口氣，雙手叉腰：“啧……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小爺這麼有文化！”
旋即，見了衆人詫異的眼神，又道：“反正這王八蛋也沒打算放過咱，至少罵個痛快，行了狗雜種，你可以殺你方大爺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