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攪拌，一邊側過頭，認真地對桂花說道：“桂花呀，你可得牢牢記住了，制作硝石所需要的泥土，必須是茅廁旁長期被糞水滋養過的肥土才行。隻有這種土，才能提煉出硝石。這其中的門道，以後你自己做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弄錯咯。”

　　 桂花雖然完全不明白娘這一系列舉動究竟是要做什麼，但她深知娘做事總有道理，便乖巧地豎起耳朵，認真地将娘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了下來，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細節。

　　 秀英把攪拌均勻的泥水，用一塊細密的紗布仔細過濾，淡黃色的液體緩緩流入另一個幹淨的碗中。

　　 她一邊操作，一邊耐心地向桂花解釋：“閨女，你看，這個過濾出來的水裡就含有硝酸鉀，這可是咱們要找的關鍵東西。接下來，咱們就對它進行加熱處理。”

　　 說罷，秀英小心翼翼地把盛着液體的陶碗重新放置在爐竈上，随着時間的推移，溫度逐漸升高，水分開始慢慢蒸發，桂花好奇地湊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碗。

　　 漸漸地，在陶碗的邊緣和底部，一些細小的白色晶體開始浮現，随着水分不斷減少，這些晶體愈發明顯，最終形成了柱狀的硝酸鉀晶體，秀英，轉頭對桂花說道：“瞧見了吧，這就是咱們提煉出來的硝石。”

　　 秀英輕輕地将碗端到桂花面前，柔聲道：“閨女，你瞧，就這麼簡單，硝石就制作出來啦。”

　　 桂花目光緊緊地盯着陶碗裡那如同冰一般晶瑩的東西，忍不住驚歎道：“娘，太厲害了！娘，這看起來好像冰呀，它真的是冰嗎？”

　　 秀英耐心地解釋着，“這可不是冰，閨女，這是硝酸鉀，你也可以叫它硝石。它在咱們生活裡可有不少用處呢。”說完，秀英神色認真地囑咐道：“閨女，往後啊，你就負責制作硝石，記住一定要按照娘剛剛教給你的辦法來做，可不能馬虎，知道了嗎？”

　　 桂花凝視着碗中那形态獨特的硝石，忍不住開口問道：“娘，這硝石究竟有什麼用處呀？”

　　 秀英輕輕擡手，用帕子細緻地擦拭着手上殘留的水漬，說道：“用處可大着呢，往後你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伴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大丫神色激動地沖進廚房，喊道：“夫人，夫人，您趕緊去看看吧！”

　　 秀英聽聞，眉頭微微一皺，迅速轉頭看向桂花，叮囑道：“桂花，你按照娘教的方法，多做些硝石出來。要是過程中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來後山找娘。”

　　 說完，秀英便即刻轉身，腳步匆匆地跟着王大丫向後山趕去。

　　 在後山，王大力與幾位平日裡辦事得力的仆人，正滿臉驚愕地盯着陶罐裡那團黃色的物體。

　　 王大力一瞧見秀英匆匆趕來的身影，急忙快步迎上前去，他的臉上帶着幾分忐忑，說道：“夫人，我們之前放進去的分明是黑色的小石子，可不知怎的，這會兒竟變成了這黃色的東西，您快瞧瞧。”王大力邊說着，邊小心翼翼地引領秀英走向陶罐。他微微顫抖着雙手，緩緩打開陶罐的蓋子，臉上滿是無奈，實在不知該如何向秀英解釋這離奇的變化。

　　 此刻，他滿心懊悔，這事兒辦砸了，恐怕自己心心念念的媳婦也沒指望了，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太好了！簡直太好了！對，就是這樣沒錯！”秀英眼中滿是贊許地看向王大力，激動地說道，“你這次做得實在是太出色了！這東西叫做硫磺，将來在咱們這兒，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呢！你趕緊帶着大家，再多煉制一些出來。”

　　 “真的嗎？”王大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秀英，“夫人，您一直想要的，真的就是這個叫硫磺的東西呀？”

　　 “沒錯！”秀英肯定地點點頭，“這些黃鐵礦裡頭含着的，正是硫磺。從現在起，你們幾個就負責留在這兒專心煉制硫磺。隻要你們好好幹，每個月我給你們每人十兩銀子！”

　　 王大力和那幾個平日裡做事幹練的下人，頓時驚得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連說話都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十……兩……”

　　 過了好一會兒，王大力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夫人，您盡管把心放進肚子裡！這兒的事兒就包在我們身上，保證不會讓您失望！”

　　 在村口，秀英家的下人們早已整齊等候桃花和石榴。趙存糧和田貴蘭也在其中。今日恰好是馬二棍看守城樓，他老遠就瞧見了趙存糧和田貴蘭兩口子。

　　 馬二棍臉上挂着幾分熱絡的笑，揚聲招呼道：“呦，存糧，你和媳婦今兒也來幫秀英家搬東西呀？”

　　 趙存糧鼻子裡冷哼一聲，傲然道：“哼，你覺得那是你趙爺能幹的事兒嗎？那都是些下人才做的。”說罷，他斜睨了一眼秀英家的下人。

　　 緊接着，趙存糧又撇撇嘴，說道：“瞧瞧，都是些沒田、沒地又沒房的落魄貨。要不是在咱們富田村，靠着村裡的照應，怕早就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秀英家的下人們默默地站在牆角，一個個都微微低着頭，趙存糧那刺耳的話語，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子，直直地刺進他們的心窩。然而，他們不得不承認，趙存糧說的并非全無道理。

　　 若不是秀英的收留，他們早已在饑寒交迫中，餓死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在趙存糧的嘲諷面前，他們隻能選擇沉默。

　　 “喲喲喲，還自稱趙爺呢！趙存糧，你還活在過去呢？真以為就你家有房、有地又有糧啊？我可告訴你，你馬大爺我家裡現在可有驢，還有個上門女婿，你有嗎？”

　　 馬二棍雙手叉腰，滿臉不屑地朝着趙存糧嚷嚷道。他可着實看不慣趙存糧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想當初，趙存糧仗着自家在村裡是富戶，沒少變着法子欺負他。甚至還被趙存糧挑撥得差點就與秀英為敵，回想起這些過往，馬二棍心裡就憋着一股火，今天可算是逮着機會發洩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