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兩天不是跟你們說過嗎?昨天提車回來的。”說話間,顧傾城取出車鑰匙開了鎖,邀請道,“要不要上車感受下?”
“不了不了!”梁景容立刻拒絕,臉色極其怪異。
顧如意咬着唇,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那輛嶄新的瑪莎拉蒂旁邊,停着一輛保時捷macan。
是顧如意的車。
顧如意車技一般,那輛macan才買兩年,但車身到處刮刮蹭蹭,修修補補,已經半舊不新了。
她想到顧柏川剛說,這輛瑪莎拉蒂将近三百萬,心裡直冒酸水。
能買她的車買四輛了!
她被拐三年剛回來,哪兒來的錢買豪車?
“你是不是連買車的錢,都是跟雲墨哥哥要的!”顧如意鼓着嘴巴憋屈了好一會兒,憤憤不平地問。
顧傾城笑了下,如實道:“沒有,這是我自己的錢。”
“撒謊!你昨天還跟雲墨哥哥要了一百萬!”
“這你可冤枉我了,昨天是陳雲墨主動說,要給我錢花的。”
“你……怎麼可能!肯定是你跟雲墨哥哥死皮賴臉要的!”
顧如意太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根本不信顧傾城的話。
“行了,一大早就吵吵鬧鬧,讓鄰居看見了笑話!”顧庭安壓着火氣,老臉陰沉,威嚴地開口喝斷争吵後,看向大女兒。
“傾城,你有錢留着治病不好嗎?買這樣的車多浪費。”顧庭安說教起來。
顧傾城撇了撇嘴,“我的病治不好的,何必浪費錢,不如讓我享受了再說。”
“……”顧家人全都啞口無言。
顧傾城笑了笑,拆穿他們,“你們是替如意抱不平吧?想着她都沒開這麼好的車,憑什麼我就開上了?”
“……”
“反正你們寵她,再給她買呗,省得一天到晚哭哭啼啼。”
“誰哭哭啼啼了!還不是被你氣的!”顧如意抹了把眼淚,轉頭就吼。
顧傾城還沒回應,視線瞥見一輛警車朝庭院駛來。
顧家幾人轉身看見,個個面露疑惑。
“警察上門幹什麼……”顧柏川嘀咕了句。
警車停穩,下來的警察顧傾城認識,便禮貌地迎上前:“王警官好,案子有進展了?”
顧傾城被解救回來的途中,就自己三年前被綁架拐賣一事正式報案了。
警方也已立案。
王警官威嚴地點頭,開門見山:“昨天局裡帶回來兩名人販子,想讓你辨認下,我這兒沒有你聯系方式,隻好來家找了。”
顧傾城有些意外,連忙道:“好的,等我幾分鐘,我換身衣服就走。”
話音未落,顧傾城轉身,視線接觸到顧如意時,看出妹妹神色有些異樣,她随即一笑:“如意,你怎麼了?緊張什麼?”
顧如意立刻昂首挺兇,“誰緊張了?你别胡說。”
“呵!”顧傾城趕時間,不與她辯,冷笑一聲進屋了。
不着急。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相信總會抓到那些人販子,也總會找到證據撕掉顧如意的僞裝。
顧傾城回屋簡單收拾了下,很快出來跟着警察走了。
目送着警車遠去,顧如意手心沁出絲絲汗意。
不過很快她就給自己寬心——當年,她是通過電話跟中間人聯系的,雙方根本沒有見過面。
事發後,那張電話卡也被她銷毀了。
時隔三年多,誰還記得那些細節?
所以不可能找出闆上釘釘的證據。
顧傾城去到局裡,見到那兩名人販子,經過一番仔細回憶,确定沒有印象。
“王警官,拐賣我的不是他們。”顧傾城有點失望。
王警官點點頭,卻又說:“但據他們交代,他們拐賣的人口也有送往三河村的。”
顧傾城被困三年的窮鄉僻壤就是某省三河村。
“也許……這些人販子之間,互相也有聯系。”顧傾城猜測道。
“是的,他們彼此間會共享信息,互相買賣。”王警官肯定了顧傾城的猜測,又問道,“你對那幾人的面部特征還有印象嗎?”
顧傾城想了想,“還記得些……”
她從小聰明,讀書時是公認的天才少女,記憶力非常好。
而且被囚禁在豬圈的三年,她也曾無數次用稻草在地上刻畫着人販子的模樣。
王警官有些驚訝,也很激動,馬上叫來同事:“帶顧小姐去做個模拟畫像,再做個詳細筆錄。”
顧傾城在警局呆了半天,不但把當年被綁架被拐賣的經過詳細反饋給了警方,還配合畫像師描繪出了人販子的面部肖像。
王警官拿着那三幅面部肖像讓被抓的人販子辨認,竟巧合地認出其中一名。
“這是大黑哥,我去年還跟他打過交道的。”人販子為了争取減刑,很配合。
可警察要詢問更多信息時,對方又連連搖頭,一問三不知了。
不過總歸是有了線索,提供了偵查的方向。
王警官非常感謝顧傾城,留下了她的聯系方式後,親自送她離開。
顧傾城回到家,家裡隻有梁景容在樓上,其餘人都出去了。
她回房看了看昨天帶回來的新寵,挺好的,又用布料重新蓋上,拿了車鑰匙出門。
下午要去複式樓那邊,找師傅上門量窗簾尺寸。
原來的窗簾都是冷色系,她不喜歡,打算換掉。
顧傾城開着瑪莎拉蒂剛出門,迎面遇到陳雲墨開車送顧如意回來。
會車時,陳雲墨刻意停下,降了車窗。
但顧傾城視而不見,頭也不回地直接開走了。
副駕上,顧如意氣橫橫的:“看她那狂拽的樣兒!”
陳雲墨回頭問道:“這就是她買的新車?”
“是啊,你眼瞎看不見?”顧如意還在吃醋,直接硬怼。
陳雲墨吞咽了下,有些心虛,“那車落地都快300萬了,我隻借給她100萬。”
顧如意回頭,滿臉愠怒,“你覺得我信嗎?”
“你不是說,她把以前的珠寶都賣了嗎?那應該夠錢買車的。”
陳雲墨覺得,顧傾城是買車把錢揮霍完了,所以才跟他要了100萬,維持接下來的花銷。
畢竟,曾經的京城第一名媛,生活水準擺着,随便一套衣服,一個包包,也是十幾萬起步。
顧傾城如今沒有生計,顧家也不管她,一百萬其實花不了多久。
“我不管,反正你必須讓她盡快還錢!我們結婚也要用錢的,你倒是大方。”
“如意……她現在都這樣了,哪有錢還?一百萬而已,你就不要計較了……”
“一百萬,而已?”顧如意更火,轉頭盯着他,氣得咬牙切齒,“陳雲墨,你分明就是心裡還愛着她,你還死不承認!既然你這麼愛她,那就分手你去娶她好了!”
顧如意氣沖沖地罵完,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如意,如意!”陳雲墨叫不住她,隻好開車跟着,一直跟到顧家别墅。
梁景容見狀,立刻起身攔住女兒。
“又怎麼了?我前兩天不是跟你講過?你不要總跟他吵,男人是要哄着的,你總鬧脾氣,是把他往外推知道嗎?”
顧如意心眼小,又太情緒化。
被母親一提醒,這才冷靜了些。
陳雲墨下車走過來,跟梁景容打招呼,後者點點頭,看向準女婿直接問道:“雲墨,訂婚宴準備什麼時候重辦?”
陳雲墨臉色一愣,看向顧如意,似乎有些猶豫。
但顧如意馬上看向他,眼眸斜睨着,威脅味兒十足。
他隻好趕緊回答:“随時都可以,看您跟顧叔的安排。”
梁景容就等這話。
她也擔心,小女兒這麼會作,早晚把金龜婿作跑了,所以想着趕緊把婚事定下來。
顧家這幾年生意漸走下坡路,他們都把希望投注在跟陳家聯姻這事上,盼着被陳家拉一把,再續輝煌。
“行,我昨天看了日子,這周六就挺好。”梁景容看向兩人,“你們覺得怎樣?”
顧如意嘟着嘴,不吭聲,被梁景容看了眼,才點點頭:“那就周六吧。”
陳雲墨隻好附和:“行……那就周六。”
晚上,陳雲墨在顧家吃飯,就訂婚具體事宜談妥了。
考慮到那條鴿皿紅的寶石項鍊斷了,陳雲墨又大方地表示,要送顧如意一輛新車。
顧如意耷拉了半天的臉,突然有了喜色,連忙道:“我看中一款賓利,400萬左右,明天我們就去試駕。”
她一開口,顧庭安父子都看過去。
他們兩父子的座駕也才300萬左右。
女兒一開口就要400萬的車。
顧家幾人看向陳雲墨,臉色都有些微妙。
陳雲墨心裡也猶豫,遲疑道:“400萬……是不是貴了點,我覺得100多萬足夠了。”
“你借我姐一百萬,眼都不眨一下,現在我們訂婚買輛車,你還要扣扣搜搜。”顧如意馬上拉下臉,又不高興了。
陳雲墨暗暗咬牙,為了不再争吵,隻好答應:“行吧,那明天去看看。”
“雲墨哥哥,你真好。”顧如意喜笑顔開,立刻挽着陳雲墨的手臂靠上去。
顧家另幾人,表情也都松懈了些,陪着笑臉吹捧,“也就雲墨脾氣好,寵着你,慣着你,你可要珍惜。”
顧如意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男人:“那當然,我跟雲墨哥哥情比金堅。”
吃完飯,陳雲墨朝外面看了好幾次。
好奇顧傾城怎麼還沒回來。
“雲墨哥哥,你看什麼?”顧如意發現他心不在焉,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該回去了,跟我爸媽說說訂婚的事。”陳雲墨當然不敢說自己在盼顧傾城回來。
“哦,也是,那你回去吧,開車小心些。”
陳雲墨走後,顧家又召開家庭會議了。
“媽,既然周六就要辦訂婚宴,那我們是不是讓姐姐先回避下?不然賓客哪敢來家裡啊。”
顧如意每天做夢都盼着顧傾城被趕出家門,一抓住機會就提這事。
梁景容愁眉不展,“那也要她肯回避才行。”
顧庭安突然問:“她上午去警局後,一直沒回來?”
梁景容道:“中午回來了,聽趙嬸說她進房間拿了車鑰匙,就又走了。”
顧柏川疑惑不解:“她天天出去,到底做什麼?不會真在外面幹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吧?”
顧庭安老臉陰沉,不吭聲。
顧如意嘀咕,“八成不是什麼好事,她跟雲墨哥哥開口就要一百萬……誰知道幹嘛去。”
話音落定,沒人接話。
顧如意想着警方在調查當年拐賣的事,心如熱鍋上的螞蟻,再次建議道:“爸,媽,我們可以讓姐姐暫時搬出去,等我跟雲墨哥哥訂婚宴結束,再接她回來吧。”
話落,她更加殷勤地表态:“你們若是不放心她自己住外面,我可以每天過去看看她,給她送些吃的喝的。”
梁景容吃驚:“你願意?”
“她是我姐姐,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今天雲墨哥哥還勸我,大度一些,畢竟姐姐受了這麼多磨難,又得了絕症,我們到底是一家人,如果連我們都冷落她,她心裡該多難受啊。”
顧如意戲瘾上來,說着說着,又紅了眼眶。
顧柏川歎息一聲:“确實,我也很心疼她,可她現在的性子實在無法溝通。”
“就這樣定吧,我去幫她收拾下東西,等她回來,我就送她去出租屋。”顧如意站起身,強忍着心裡的膈應,走向一樓保姆間。
梁景容轉頭看向小女兒,急忙喊道:“如意,你就這樣進去?”
顧如意說:“媽,艾滋病不會隔空傳染的,你們不要總把姐姐當毒蛇猛獸似的。”
小女兒突然卸下心防,願意接納并善待大女兒,讓顧庭安跟梁景容分外欣慰。
“看來雲墨對如意的影響挺大,希望傾城也能理解我們的苦衷。”梁景容感慨。
他們哪知,小女兒才是城府更深,心眼更多的那個。
顧如意心想着,隻要把人趕出家門,以後就别想回來。
而她說“要每天過去看看姐姐”,不過是打算趁機套套話,看看警方那邊調查人販子是否有進展。
這些話題,她沒法在家裡問顧傾城,否則很容易引起懷疑。
顧如意打定主意,心裡隐隐激動,終于又找到順理成章的理由把顧傾城趕出去了。
而且在父母面前還留下了好印象。
她打開保姆間的門,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雖然看過科普,知道艾滋病隻有三種傳播途徑。
可當進入顧傾城的房間,她還是渾身發毛,如芒刺在背。
然而她必須做出不嫌棄姐姐的樣子。
拉開衣櫃,見短短幾天,裡面已經挂了不少新衣服,顧如意心裡又嫉妒起來。
“媽,姐姐的衣服好多,她每天出去都是在逛街買衣服吧。”顧如意一邊收拾,一邊跟外面說話。
梁景容聞聲走過去,站在門口搭話:“可能是吧,反正每天回來,手裡都拎着大包小包。”
說話間,梁景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東西,疑惑地皺起眉頭。
“如意,那是什麼,還用布罩着。”
顧如意從衣櫃前轉頭看了看,“不知道……”
書桌上放着一個盒子,四四方方,還挺大的,占了一半桌面去。
盒子上用一塊淺色蕾絲布蓋着,遮擋得嚴嚴實實。
“是不是首飾盒?”顧如意猜測,同時轉身走過去。
一想着顧傾城跟自己男人要了一百萬,顧如意理所當然地認為,肯定是去買什麼奢侈品了,于是擡手直接揭開布料。
“啊啊啊啊——”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