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洛斯神色恐慌生怕我們發飙的樣子,尋思他應該不敢耍花招,便招呼小可四處看一看。
村莊不大,簡陋而古樸,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很多用具都是外面淘汰多年不用的,甚至我見到裡面盛東西的碗,用的還都是陶土。
所有的屋門都是敞開着的,大概率村民也從不擔心有小偷。
我進了一家,摸了一下水壺,裡面的水竟然還有點溫。
沙漠裡氣溫高,水不容易涼透,證明村民離開的時間也就在幾個小時之内。
轉了一圈之後,也沒什麼發現。
洛斯的意思,村民沒有任何通訊工具,以往送物資來,也是将車停在胡楊林處,人進來,讓村民去搬,将物資搬到村子之後,雇傭一個叫阿倫索的年輕人,他是沙漠獵人,會用駱駝帶着物資,送往一個水胡林的地方。
水胡林作為中轉站,芙娘的下屬會從木崖古城往返,取物資進去。
眼下也沒有别的辦法,我們隻能在原地等着。
等到傍晚時分。
耳朵聽到呼哨和動物躁動聲。
我們趕緊起身,站到一個土堆壘着的高處看去。
發現幾十位村民,趕着駱駝和黃羊,正從不遠處返來,餘晖傾灑,沙塵滾滾,一副天人合一的絕美畫卷。
洛斯很興奮,對我們說:“村民!回來了!”
沒一會兒,村民全回到了村莊。
他們皮膚黝黑,肌肉結實,非常典型的少數民族長相。
至于他們是什麼民族,洛斯也搞不清楚。
這也正常,草原、沙漠有不少具有自己特俗習俗的族群,有些四處遊牧,連身份證都沒有,具體什麼民族外人很難區分。
男人絕大部分都隻穿一件羊皮衣,另一半膀子光溜溜露在外面,露出憨厚而樸質的笑容。
女人頭上紮着布頭巾,穿着長裙,個子不高,但眼睛都閃爍着溫暖又自信的光芒。
他們見到我們,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頭,沖我們微彎腰。
這算是友好打招呼的一種禮節。
我們也拍了拍肩頭,沖他們微彎腰。
一位濃眉大眼,身材強壯,皮膚黑紅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先沖洛斯行禮,又沖我們行禮,露出滿口大白牙,講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話。
“洛,上周才送物資,又要送嗎?”
洛斯點了點頭。
“對!還要送!”
這應該就是洛斯口中的沙漠獵人阿倫索了。
阿倫索先瞄了我一眼,再轉頭看到小可,眼睛徹底移不開了,驚得怔在原地。
如果是别人這麼盯着小可看,肯定顯得無禮而猥瑣,容易讓人發飙。
但不知道為什麼,阿倫索盯着小可,卻讓人感覺到這是一種由衷的贊美和欣賞,目光中溢滿了雄性對美麗雌性原始且粗狂的引力,就像天空熾熱的陽光,單純而熱烈,不僅讓人讨厭不起來,反而對這大男孩的審美表示高度認可。
由于對當時那種心理印象太過深刻,後來我曾咨詢過黎沫夏。
黎沫夏聽完之後,格格直笑,說這是一種維度心理學表現,人隻會對潛意識存在威脅的人和事産生負面情緒,若潛意思認為對方不産生威脅,不僅沒負面情緒,反而會激發正向思維。
打個比方,一位成年人對你拍桌子發飙,你情緒也會産生憤怒。但若一位奶聲奶氣,連話都講不清楚的可愛小寶寶,對你拍桌子發飙,你反而會覺得可愛。
小可哪裡經曆過如此原始和豪放的欣賞,俏臉紅得不像樣子,拉着我的手,将頭藏在我肩膀後,躲避阿倫索的熾熱。
我笑道:“阿倫索!”
阿倫索反應過來,沖我們露出潔白的牙齒,指着小可說:“神女!好看!”
小可臉更紅了。
洛斯看了看天色:“阿倫索,物資在車上,太陽快下山了,今天搬還是明天搬?”
阿倫索擡頭望了望。
“今晚長川王的生日,明天要起風暴,現在去!”
他說幹就幹,忙轉身對村民叽裡咕噜說了幾句什麼,然後牽上駱駝,準備去搬東西。
我心中突然一愣,趕忙拉住他。
“阿倫索,明天要起風暴?!!”
阿倫索回道:“對的,哥哥!”
我皺眉再問:“那豈不是明天不能将物資送到水胡林?”
阿倫索再回道:“對的,哥哥!”
我有些着急了:“我們什麼時候能送過去?”
阿倫索想了一想,指了指天:“這要看長川王的旨意。”
講完之後,他嘴裡一聲吆喝,駱駝撒蹄子往前跑,後面幾個族人也騎駱駝跟着他跑,蹄子飛揚,濺起陣陣黃沙。
師公和阿米已經深入木崖古城很久了,現在情況如何,根本不知道,我急于趕過去,可現在突然又要遭遇風暴,什麼時候結束。壓根未知,讓人無比煩躁。
可沙漠裡的風暴,如果硬闖,與找死沒任何區别,一切隻能聽沙漠獵人阿倫索的。
小可在旁邊安慰道:“風暴有時來得快,散得也快,興許明天一陣風就過去了,你不用太擔心。”
我萬分無奈。
“要是持續十天半個月呢?”
小可回道:“也沒事,吉人自有天助嘛,你哪次不都是絕境之中解決了問題?”
有道理!
這話給了我極大安慰。
我笑了一笑,揉了揉小可的頭:“餓了,去找村民要點飯吃。”
可向村民表達了我們的要求之後,村民隻笑着給了我們幾塊馕。
我們以為晚上就吃這個了,大口開吃。
村民卻讓示意我們吃慢一點,交流了老半天才知道,他們意思等阿倫索回來,大家一起吃。
因為今晚是長川王的生日,晚上有祭祀儀式,可以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