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并不安靜，山林裡的風在上空嗚嗚盤旋，輪流巡夜的，要保證火堆不滅。

　　沈如自告奮勇地參與到了巡夜中，看到很多禦寒衣物都是崔缇提供的，她也不能說崔缇做人不好。

　　“沈姑娘！”

　　昏暗的月色下，方晉喊住了沈如。

　　“有事？”

　　沈如心裡藏着事，神色淡淡的應了句。

　　“白日裡翡翠的話，你不要放下心上，她被小姐寵壞了，有什麼說什麼。”

　　方晉找了個借口來跟沈如搭話。

　　“有什麼說什麼，那就沒腦子。”

　　沈如不客氣說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我這麼好的涵養，不跟一個丫頭計較的。”

　　方晉有些尴尬，連連點頭道：“沈姑娘說的是。”

　　“沈姑娘沒有與翡翠計較，是翡翠運氣。”

　　“不，是我懶，我才沒興趣替你們小姐管教丫環。”

　　沈如說道，每個聖母身邊總有個捧殺的丫環。

　　方晉顯得尴尬，随即立馬找了個其他借口道：

　　“沈姑娘，為何你要來幫官差巡夜呢？”

　　“能者多勞，反正我也不累，自己守護家人，總歸更安心些，倒不知你為何不休息？”

　　“山林多危險，練武之人，更敏銳些，我見你在巡夜，便過來看看。”

　　她有什麼好看的，聽方晉這麼一說，沈如覺得怪怪的。

　　上下打量着方晉，沈如眉頭微皺。

　　“沈姑娘，不知以後你有何打算？”

　　就在沈如揣測的時候，方晉又開口了。

　　“打算？我們可是流犯，能有什麼打算？自然是到了涼州，聽從當地官員安排。”

　　沈如随即說道，她跟方晉不熟，沒必要交底的。

　　方晉知道是知道，但是如果沈如有别的打算的話……

　　“我們小姐将靜王府的人安頓好之後，就要回秦陵了，沈姑娘……”

　　方晉猶豫着說道，“沈姑娘一身好功夫，若是在涼州做苦役，着實可惜……”

　　這語氣，這眼神……

　　沈如可不覺得自己有萬人迷的特質，上下打量了方晉之後，她開口道：

　　“如果我沒會錯意，那你是對我有好感的吧！”

　　方晉頓時緊張起來，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但是我們身份有别啊，我一家流犯，注定要在涼州吃苦，你身為崔家侍衛，也一定是要跟随主人，所以……我們不合适，懂嗎？”

　　沈如拒絕地非常幹脆。

　　方晉還想開口解釋，又聽得沈如繼續道：

　　“你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嗯，像你們小姐那種溫柔女子見多了，乍一看我這種舞刀弄槍的覺得不一樣，所以心生好感？”

　　“我沈如可不是什麼良善的，你大概不知道，我之前有個相公，一起流放來着，他沒挺住，已經走了！”

　　“有所耳聞。”

　　方晉聽出沈如的拒絕之意，有些難過。

　　“嗯，那是真的，當然，雖然不是我幹的，但的确是我家牽連的。”

　　沈如見方晉神色，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很明确了。

　　“沈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方晉保持着體面，盡量平靜語氣道。

　　“雖然你我無緣，但是沈姑娘無需妄自菲薄，你在方某眼中，勝過所有人。”

　　喲，這是誇她啊！

　　沈如笑了笑：“謬贊謬贊，不敢擔！”

　　方晉并沒有因為沈如的拒絕就走開了，反而陪着沈如巡夜聊起天來。

　　說來說去，不免會說到崔缇身上。

　　“二小姐在家中并不受寵，我等都是雲小娘安排給小姐的。”

　　沈如難免有些好奇，崔缇的親娘顯然不是普通商戶女啊，能給女兒打下商業江山的女人，為什麼會嫁給人做妾呢？

　　但這畢竟是崔家密辛，她也不太好問。

　　“你們小姐如此膽大妄為，她娘就沒說什麼？”

　　“雲小娘平日并不管事，二小姐想做的事情，雲小姐是支持的。”

　　支持？這當娘的心也太大了吧！

　　沈如驚訝，不過随即一想，或許，戀愛腦是祖傳的？！

　　巡夜之後，官差換班，沈如就回去小憩一會，馬上天也亮了。

　　米粥的香味把沈如喚醒，一睜眼，就看到母親端着一碗熱粥守在她跟前。

　　“娘？！”

　　沈如揉了揉眼睛，驚訝喊道。

　　“娘還在想着要不要叫醒你，這粥都快涼了。”

　　“我是被粥的香味給叫醒的，正好也不燙，我可以吃咯！”

　　沈如立馬歡呼道：“娘，有你真是太好了。”

　　沈母寵溺地看着女兒，自己女兒多能幹啊，這一家子沒了她可怎麼過哦！

　　崔缇那邊是拿出了幹糧給需要的人，得到了不少美贊。

　　“崔姑娘啊，别怪我多嘴，昨日夜裡頭，你那侍衛同那沈如，走的可近了。”

　　一個婦人低聲對崔缇說道，“那沈如最是會誘惑男子，崔姑娘，你可要看手下。”

　　方晉同沈如？

　　崔缇一愣，但随即淺笑道：“大姐，你多慮了，我的人，我心中有數。”

　　“那……就算我多嘴了吧！”

　　崔缇不再多說什麼，隻她身邊的翡翠立馬就炸了。

　　“小姐，沈如什麼意思，怎麼能對方晉出手，她也太不要臉吧！”

　　“翡翠，請你不要如此中傷沈姑娘。”

　　方晉聽到了，率先說道，“是我先找的她。”

　　“方晉，你是為了她對我大聲嗎？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我們十幾年的情誼，難道還比不上你跟她的？”

　　翡翠驚了。

　　方晉則是覺得翡翠在無理取鬧，他不悅般道：“翡翠，你别亂想，也别亂說什麼，我與沈姑娘并未越雷池半步。”

　　“小姐，你聽他說的，他還想越雷池，他……他一定是被沈如迷惑了，我……我找她去！”

　　翡翠怒了，步下生風般的，去找沈如。

　　方晉正要追去，被崔缇喊住了。

　　“翡翠在氣頭上，你這般過去，她倒以為你是為了沈如，隻怕更氣。”

　　崔缇說道：“你放心吧，翡翠性子急躁，但也不會受氣；還是說，你怕沈如受氣？”

　　“小姐，你别取笑我了，沈姑娘已經明确拒絕我，我跟她不可能的。”

　　方晉說的無奈，倒是沒有再上前，他的确是擔心自己過去，翡翠更加胡言亂語。

　　“沈如，你給我出來，你不要臉，你勾引男人！”

　　翡翠站在沈家馬車外叉腰叫嚣道，引得周遭一波人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