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月眼睛瞪得圓圓的，對母親所說的往事十分震驚，誰能想到定北侯夫人還做過那樣的事。
因為和孟夫人有矛盾，就去勾引孟夫人的未婚夫，多少有些不要臉。
溫氏如果是這樣的做派，那今日陸雪妍的種種行為也不算奇怪，畢竟自己的教養就不過關，如何能教育好子女。
楊嘉月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有些老古闆，楊嘉月受父親的影響，性子也比較方正。
“嘉月，你覺得陸家的大少夫人怎麼樣？”柳姗姗突然出聲問女兒。
陸家大少夫人？
楊嘉月的腦中跳出身形窈窕的柳青色身影：“女兒覺得陸家大少夫人容色不俗，舉止也并不粗魯，不像是傳言那般不堪，就是太過軟弱了些，都被陸夫人母女欺負到頭上去了。”
“軟弱？”
柳姗姗看着女兒搖頭：“這你可看錯了，陸家大少夫人可不軟弱，她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母親為何這樣說？我看陸家大少夫人身為長嫂，對底下的妹妹一點震懾力也沒有，說話也軟軟的，沒什麼氣勢。”
在楊嘉月看來，長嫂如母，陸雪妍對陸大少夫人不敬，陸大夫人就該拿出長嫂的氣勢來好好管教陸雪妍。
丈夫是個老學究，愛教育學子，女兒也沾了些這樣的毛病，一個小姑娘家像個教書先生一樣，淨盯着别人的言行舉止看。
女兒性子剛直，不懂得變通，在家裡有她和丈夫護着，倒也沒什麼，若是出門在外，就太容易得罪人了。
想到這裡，柳姗姗心中一動：“嘉月，你覺得今日之事，在場的夫人心中會更偏向誰？對誰的印象更好？”
“當然是陸大少夫人，陸雪妍那樣兇，大家隻怕恨不得對她敬而遠之。”都不用思考，楊嘉月脫口而出。
“說得沒錯，陸雪妍兇悍強勢，言語中咄咄逼人，惹衆人生厭，陸家大少夫人語氣柔和，不驕不躁，看似弱了，實則卻是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見女兒若有所思的樣子，柳姗姗繼續道：“剛過易折，弦緊易斷，凡事不能一根筋到底，需懂得變通。陸家大少夫人瞧着不錯，咱們找個時間去拜訪拜訪。”
“嗯？哦，好的，娘。”母親的話題跳得太快，楊嘉月一時沒轉過來，看着母親的眼神懵懵的。
柳姗姗被女兒懵懵的眼神看得發軟，抿着嘴思考接下來的事。
朝堂中三皇子的勢力越來越大，偏生太子還是個沒什麼出息的，這天下日後落在誰的手裡，還真不好說。
丈夫脾氣固執，堅決擁護正統，她心知勸不了丈夫，隻能自己想想辦法給一家人加些保護。
三皇子妃明顯很護着陸家大少夫人，自己與陸家大少夫人有共同的好友，要拉進關系不難。
隻要自己和陸大少夫人關系好了，就算日後真要變天，也會更安全點。
當然她也不是完全為巴上三皇子，才想和陸大少夫人結交，這其中也有她欣賞對方的原因在。
至于這兩種原因各占多少，隻有柳姗姗自己心裡清楚。
一回到府裡，溫氏便壓制不住怒氣，狠狠打了陸雪妍一巴掌。
“孽障，你失心瘋了不成，你看看你做的是些什麼事？說錯話得罪那些夫人小姐不說，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打你伯祖母，你想被關進廟裡過下半輩子嗎？”
陸雪妍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溫氏：“娘，你打我，你為了别人打我？”
溫氏捶着兇口：“我是為了别人嗎，我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舉動毀了我和你爹幾十年的經營，也毀了你嫁入高門的機會。”
“這些年我教你沉穩冷靜，教你遇事不要沖動，教你多動腦子，花盡心思替你謀劃，到頭來全被你毀了。”
溫氏是真的痛心，多少家族裡的女子養在閨中時處處寵着，等到出嫁的時候，就得為了家族的利益犧牲自己的幸福。
而她隻有一兒一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孩子她都是真心疼愛，希望他們以後能幸福。
兒子的事情她事事看顧，女兒的事，她也沒松過手。
以前她以為女兒嬌縱刁蠻也是一種可愛，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女兒蠢得多厲害。
溫氏少有這麼失控的時候，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陸雪妍既心慌又害怕，經過今天的事情，那些家世好的夫人肯定會對她有看法，她得想個辦法把自己摘出來。
陸雪妍慢慢蹲下身子，後悔自己今天的舉動太莽撞，明明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今天的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特别容易沖動，就像中邪一般。
沒錯，就是像中邪了一樣。
陸雪妍猛地站起來，因為起得太猛，腦子發暈，她趕緊扶着一旁的桌子停了一瞬。
停頓幾息後，陸雪妍又急又委屈地道：“娘，你是了解我的，我平時裡不是這樣的，也不知是為什麼，一見到那個村婦，我就很容易沖動。”
“娘，你說會不會是那個鄉下來的村婦使了什麼手段，給我下了藥，我才會那麼沒理智。”
“别胡說八道為自己開脫，你又沒挨着她，她如何給你下藥？是你自己又蠢又沖動罷了，被别人帶進了溝裡。”溫氏說出的話，一點面子也沒給陸雪妍留。
陸雪妍打小就是個心高氣傲的性子，京中所有的閨中姑娘，沒幾個她看得上眼的。
即便溫氏是她的親娘，說她蠢，她也是不認的。
“我不是為自己開脫，我就是覺得姓周的村婦有問題，娘，伯祖母在家裡住了這麼多年，一直跟我們親得像一家人，姓周的村婦一來，伯祖母就跟我們翻臉了。”
“還有啊，娘，不是說她是個鄉下人嗎？可你看看她的樣子，細皮嫩肉，打扮精緻，哪裡像個鄉下人。”
“我看啊，她八成是深山裡的精怪變的，否則我怎麼會被她牽着鼻子走。”陸雪妍越說越笃定，她是不會承認她被一個村婦耍得團團轉的。
溫氏聽陸雪妍說完，神色莫名地盯着她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