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麼好的衣服，我怎麼會嫌棄？”

　　 秦苒沒怎麼關注衣服的品牌，主要平日裡她買衣服從來不看牌子，但這些衣服穿身上非常舒服，由此可以看出質量很好。

　　 去洗了澡，換上衣服，秦苒走出來才對陽睿道。

　　 “把你的病患請出來吧？”

　　 陽睿抿了下唇：“你怎麼知道？”

　　 “呵呵呵。”

　　 秦苒笑了：“陽少，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草原美食啊，費這麼大周章，不就是想讓我給人看病嗎？”

　　 她情商是低，在某些時候反應也慢，可再慢，這吃飯健身什麼的，也兩個小時了呀？

　　 陽睿也沒藏着掖着；“是我的乳母，巴圖的母親，卧病在床五年了，我每年都來看她，但她老人家的身體每況愈下，越來越差......”

　　 “行吧，那帶我去看看。”

　　 于是，巴圖帶路，秦苒和陽睿跟在身後，去了距離這不遠的另外一個蒙古包裡。

　　 而在這個不大的蒙古包裡，秦苒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婦人——長時間的卧床不起，一張臉已經瘦削蒼白，即使化妝精緻，看上去也多少有些吓人。

　　 而她的身體是用棉被蓋着的，秦苒揭開棉被，這才發現這中年婦女已經瘦削得皮包骨頭，無論是腿還是手臂，肌肉早已經萎縮。

　　 雖然她插着氧氣管子，但她整個人也不是毫無知覺，尤其巴圖和陽睿喊她時，她能尋着聲音轉動自己的頭和眼眸，說明她多少還是有些意識的。

　　 秦苒讓巴圖介紹婦人的情況，巴圖說母親是五年前在老家出的車禍，而那時候是一輛三輪車，母親開着三輪車載了一車的飼料，遇到載着石頭的大貨車避讓不及翻車，頭被石頭砸破......車禍讓頭顱受損，而老家縣城的醫療條件有限，雖然做了開顱手術，但效果不怎麼好，後來陽睿想辦法轉到北城這邊醫院來，又做第二次開顱手術。

　　 命是保住了，但人也成植物人了，醫生說醒過來的幾率極低，可能就隻有20%左右，但20%的幾率也是幾率啊？

　　 “我們一直在等着20%的幾率，可等了五年，她還沒醒過來，原本年前就想請秦醫生過來，那時候剛好遇到秦醫生你去國外了......”

　　 “請我過來也沒用。”

　　 秦苒拔掉老婦人身上的金針，聲音淡淡。

　　 “至于當時是有20%還是50%我也不知道，但這不重要，現在她已經錯過了醒過來的最佳時機。”

　　 “錯過最佳時機？”

　　 巴圖趕緊抓住機會問；“那我媽還有醒過來的機會嗎？哪怕是一丁點？”

　　 “醫學這個東西，永遠不缺奇迹。”

　　 秦苒聲音淡淡：“我不能說你母親沒有醒過來的幾率，隻能幾率真的很低，如果五年前别的醫生告訴你有20%，那麼今天我能告訴你的是，醒過來的幾率不到2%。”

　　 巴圖：“......秦醫生，外界都說你是神醫，這2%的幾率，你可以讓她醒過來是嗎？”

　　 “首先神醫是不存在的，我隻是一名普通醫生。”

　　 秦苒糾正着巴圖的話：“其次你母親的情況非常嚴重，我沒有讓她醒過來的能力，非常抱歉。”

　　 巴圖聽了這話，瞬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于是把目光投向陽睿，希望他能為自己跟秦苒求求情？

　　 陽睿當然知道秦苒的性格，但這躺着的是自己的乳母：“秦苒，我奶媽，真的沒有醒過來的希望嗎？”

　　 “我剛說了，希望極其渺茫，就算醒過來了，她也站不起來，生活也沒辦法自理，還是要靠護理人員，她的腦神經已經完全被破壞，無法支配她的身體，也無法支配她的語言系統，醒過來也沒辦法跟你們交流。”

　　 陽睿反應過來：“就她醒過來和沒醒過來，是沒多少區别的對嗎？”

　　 “這個我不清楚，畢竟她沒有醒過來。”

　　 秦苒聲音淡淡：“我隻是根據我自己對她的檢查得出的結果，至于醒過來後将是怎樣的呈現，那估計隻有發生了奇迹才能得知？”

　　 “行吧，我知道了。”

　　 陽睿看向巴圖：“那我和秦苒就先回去了，我有時間再來看奶媽了。”

　　 巴圖起身，送陽睿和秦苒出門，他原本以為陽睿請來神醫，或許能幫到母親，可誰知道神醫也說無能為力。

　　 依然還是騎之前的小紅馬離去，回到車上時，陽管家已經在車上等着他們了。

　　 回去的路上顯得非常安靜，秦苒覺得有些困，微微閉上眼睛假寐，而陽睿見狀也沒跟她聊天。

　　 陽管家直接開車送他們回的七星酒店，倆人一起乘電梯上樓，到門口時，陽睿才問出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

　　 “秦苒，你覺得我奶媽一直這樣養着好，還是讓她走了的好？”

　　 秦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安靜的看着陽睿。

　　 “恥辱的活着和優雅的離開，你覺得哪個更好？”

　　 陽睿當即怔了下，還沒反應過來，斜對面秦苒已經用指紋開了鎖進門去了，顯然沒給他留繼續追問的機會。

　　 恥辱的活着？

　　 陽睿想到秦苒這個用詞，猛然想到乳母現在的境況，無法動彈的她，像個新生嬰兒一樣，每天被人照顧，整個身體毫無任何隐私可言？

　　 但乳母不是嬰兒，是一個成年人，而成年人都有隐私，有些東西是不願意被人看見的，可乳母卻迫于無奈。

　　 當然，如果乳母真的毫無知覺了也還好，可乳母偏偏還是有點知覺的，比如他們喊她，她會用眼神給予回應。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有人給她洗澡給她換衣服，她就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最主要的是，巴圖忙起來時，還會把她送去療養院，而療養院裡的護理人員，有男有女，而乳母那樣一個講究的人......現在這樣的活着，對乳母來說，是不是就是一種恥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