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打算買幾個攤位？”

　　換成别人，劉大姐不會上來就這麼問的。

　　但有蘇舸這個一口氣買十個的先例在，劉大姐下意識就把這句話問出口了。

　　“買……”

　　蘇秀芬扭頭看蘇舸。

　　“買五個。”

　　蘇舸替她回答。

　　蘇秀芬心道，乖乖，這攤位可不便宜，一個要二百塊錢。

　　辛辛苦苦攢下的兩千塊，即将要花掉一半，蘇秀芬心疼極了。

　　不過她信任蘇舸。

　　蘇舸說買下攤位能賺錢，她就信。

　　錢留在手裡是不會繼續生錢的，隻有拿去投入到其他掙錢的行當裡，才能錢滾錢。

　　蘇秀芬安靜地坐在一邊，旁觀蘇舸和劉大姐一來一往地交談。

　　“再買五個能不能按上次的價格來？”

　　蘇舸問。

　　劉幹事趕忙道：“這個我沒法做主，我要是能做主肯定按上次的價格給你。這樣，咱們一塊去見馬主任，還得他最後拍闆。”

　　馬主任也算是熟人了，先前見過兩次，蘇舸對馬主任印象還不錯。

　　馬主任這會兒在辦公室裡正着急，眼看離自由市場正式營業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攤位統共才賣出去不到二十個。

　　上面的領導已經催了他好幾次，讓他趕緊拿出有效的辦法來，一定得在市場營業前把攤位都賣出去。

　　馬主任着急上火，急的是團團轉。

　　他要是能有好辦法，早就用上了，還用等到現在。

　　上面的領導都沒啥好辦法，就知道催他，他能咋辦呢。

　　哎，真是急死個人。

　　馬主任正唉聲歎氣，劉大姐領着蘇舸和蘇秀芬進了他的辦公室。

　　“馬主任，您好，又見面了。”

　　馬主任擡頭，瞧見蘇舸先是一愣，接着從座位上站起來跟蘇舸握手。

　　“這不是小蘇同志麼，你今天過來是……”

　　蘇舸側身，讓出後面站着的蘇秀芬。

　　“我今天是陪我小姑過來買攤位的。我小姑打算買五個攤位，馬主任您看能不能按上次的價格來？”

　　蘇舸微笑着說。

　　一聽是來買攤位的，而且一口氣買五個，馬主任心情立馬飛揚起來。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感謝你們對咱們市場的支持，按上次的價格來沒問題，但再低就不行了。我跟你們透個底，這個價格是上面給我的最低價，再多買也不可能低于這個價格了。唉。”

　　說到最後，馬主任長歎一口氣。

　　要是上面肯讓他調價，也不至于攤位賣的這麼費勁。

　　來咨詢的人本來就少，好些人來了一聽這麼貴，轉身就走了，考慮都不考慮。

　　“能按上次的價格就行，馬主任，那我們就挑位置吧。”

　　“好的。劉幹事，你把位置圖拿過來，給小蘇同志她們挑。”

　　馬主任手一揮，說道。

　　劉幹事很快把位置圖拿來了，已經賣出去的攤位上都做了标記，剩下的是沒賣出去的。

　　偌大一張圖紙，空了一大片都是沒賣出去的，難怪馬主任會犯愁。

　　蘇舸凝神看了一遍，發現除了自己那十個攤位外，還有另外五個也賣出去了。

　　她似不經意地問，“這五個攤位都賣出去了？”

　　劉幹事嘴快，答道：“可不是，你買完之後，就賣出去這五個，還是一個人買走的。”

　　蘇舸心裡有了數。

　　除了許蔓蘭，應該不會有人和她一樣，一口氣買這麼多攤位。

　　“小蘇同志，你們看看要哪幾個，剩下的随便挑。”

　　劉幹事殷切地說。

　　蘇舸和蘇秀芬對着位置圖看了一會兒，蘇舸指了幾個攤位，征求蘇秀芬的意見。

　　侄女的眼光自然沒問題，蘇秀芬痛快道：“就這五個吧。”

　　攤位定下來，劉幹事樂呵呵地領着蘇秀芬辦手續。

　　順利賣掉五個攤位，馬主任這一天郁結的心情好轉了不少。

　　“小蘇同志，要是都像你這樣一下就買五個十個的，那些攤位可就不愁賣喽。攤位賣不出去，我壓力大得很那。上面一直催催催，可我有啥好辦法。一個攤位要将近兩百塊，哪兒是那麼好賣的。”

　　這個話題可說到蘇舸的專業上了，她頓時心癢癢起來。

　　上輩子蘇舸是幹會展中心運營的，工作内容包括策劃展銷會，對外招攬展位廠商。

　　自由市場賣攤位，說白了也是招商的一種，這方面她熟。

　　蘇舸笑了笑，“馬主任，我有幾個辦法，或許能幫到您。”

　　馬主任正端着茶缸要喝水，聽見蘇舸這話，水也顧不上喝，趕緊問：“啥辦法？要是真有用，你可幫了大忙了！”

　　“您先姑且聽聽，看能不能用得上。”

　　蘇舸輕咳一聲，接着道：“首先得讓更多的人知道自由市場恢複營業這事。目前公告隻貼在了委員會大門口，就附近居民能看到，靠大家口口相傳效率實在太低了。如果您能想辦法，在濱江日報或者濱江廣播裡公布這則消息，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事，來買攤位的人肯定也會更多。”

　　“這些人過來買攤位，肯定不會一上來就掏錢買，必定會先打聽一下，考察自由市場的攤位能不能賺錢。這時候就得靠您和幾位幹事忽悠了。”

　　“忽悠？”

　　“對。比方說目前隻賣出去二十個攤位，你們對外說成五十個，或者更多，重點是要讓對方覺得咱們市場的攤位很搶手，再不買好位置就都被人搶光了，營造一種銷售火爆的假象。”

　　馬主任不淡定了，“這……這不是騙人嗎？”

　　蘇舸微微一笑，“怎麼能是騙人呢，等到最後攤位都賣出去，假象不就變成了現實。再說刺激大家趕緊把攤位買下來，也是變相幫他們搶到個好位置，他們以後感謝您都來不及。”

　　馬主任：“……”

　　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挑不出毛病來。

　　“還有，現在回城的知青越來越多，街道辦為了解決他們的就業問題，辦了好多街道工廠。這些工廠規模小，産品單一，單靠自己出去找銷路并不容易。您可以和街道辦合作，鼓勵街道工廠買下自由市場的攤位，把他們的産品拿到市場來賣，直接面對顧客。要是幹好了，這可是一件雙赢的事。”

　　蘇舸侃侃而談，條理清晰地把幾個辦法羅列出來，聽到最後馬主任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