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島上後，蘇采薇隻在家屬院和醫院之間打轉，這兩處都是部隊内部，條件算是不錯的。

　　 這次跟葛大姐出去換海貨，她才真切接觸當地人，發現這裡的生活條件比之内陸還要差一些。

　　 房子多是泥牆茅草屋，出門幹活的大人穿着還算齊整，小孩子基本一件褲衩，小丫頭也是這般，身上曬得黑黢黢的。

　　 到了葛大姐相熟的一位老鄉家，這家的阿婆極為熱情地領她們去看晾曬在草席上的海貨，又吩咐家裡小子去敲個椰子給客人解渴。

　　 蘇采薇聽不懂方言，但草席上的海貨卻認得，有鱿魚、幹貝、幹海參、紅魚幹等等，都是内陸很難得的幹海貨，營養價值也高。

　　 她看得眼睛發亮，沖葛大姐道：“大姐，每樣來上兩三斤，湊上二十斤的量。”随後又一指簸箕上的紫菜，“紫菜也來兩斤。”

　　 紫菜輕便易碎，她沒打算寄，是打算帶回家煮湯喝，飯前來一碗鮮美的紫菜湯，胃口能好很多。

　　 葛大姐給她一個“就知道你是個敗家媳婦”的眼神，然後就與阿婆商談起來，用的是當地方言。

　　 兩人很快談完，葛大姐轉頭低聲對她道：“所有東西加起來隻要五塊錢，但還要搭兩張四市尺的布票。”

　　 說到這，葛大姐皺眉道：“這要求是有些過分，你要是不願意，咱們換一家。”

　　 普通人家每人每年發放的布票是一丈二，不說大人，就連做一身小孩的衣服都不夠，所以有句老話講“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部隊發放的布票要多一些，但也沒多多少，基本上每家用布票都是精打細算的，這也是葛大姐對阿婆不滿的原因。

　　 阿婆許是看出來這場交易要談崩，急切地比劃着手勢說着什麼，但蘇采薇聽不懂，隻好問葛大姐：“大姐，阿婆說什麼？”

　　 葛大姐歎了一聲氣才道：“阿婆說她家小女兒要結婚了，她想給小女兒做一身新衣服，說你要是願意給她布票，還可以給你降五毛錢，你自己考慮吧。”

　　 蘇采薇聞言愣了一下，她沒看到阿婆口中的小女兒，但阿婆身上穿着的是累着補丁的土布褂子，抱着椰子跑過來的兩小孩隻穿着土布褲衩，小身闆又黑又瘦。

　　 她瞧着莫名就有些心酸，正要開口，其中一個小孩就把已經開殼的椰子塞到她手裡，又往裡頭插了一根幹淨的稻草杆，然後咧嘴沖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的心情跟着燦爛起來，從口袋裡摸出兩顆糖分發給了兩孩子，然後沖阿婆道：“不用降價，布票我身上沒帶着，派個小孩跟我去家裡拿吧。”

　　 阿婆頓時喜出望外，雙手合十沖她道謝，又指了一個孩子跟着她家去，正是剛剛沖她笑得燦爛的小黑猴。

　　 回去的路上，小黑猴搶着幫她提東西，光着大腳闆蹬蹬跑在前頭。

　　 葛大姐搖頭沖她道：“你心太軟，人家一求你就應了，早晚要吃虧的。”

　　 蘇采薇笑道：“不是誰求我，我都會應的。”她又提了下手裡的椰子粉，“況且我也不虧，阿婆送我的椰子粉有将近一斤呢。”

　　 她當時答應是不求回報，但能收到阿婆的贈禮，自然是開心的。

　　 以後買海貨，還可以去阿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