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産前
三十塊錢, 相當于一個工人的工資。
杜喬現在的工資才二十多元錢,她像是看傻子般看向杜月影,直白說道:“以你現在的身份, 你覺得我是缺心眼嗎?敢跟你交換秘密?”
“我已經被洗清嫌疑了!我不是敵/特分子!”提到這個, 杜月影很激動。這将是她一輩子的恥辱,全怪杜月溪和蔣衛!
其實杜喬早猜到這一點,不然上級也不會把她放出來,但世事變化無常, 一切還要小心為上。
“我沒錢,你的秘密我也不敢聽, 不如你去找找别人?比如你這秘密的另外一個當事人?”
杜喬已經想過了,假設杜月溪真對自己做過什麼缺德事, 那她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 自己沒必要冒險和杜月影做交易, 萬一也被扣上敵/特的帽子就得不償失了。
杜月影被氣得不行, 她用這個秘密威脅過杜月溪, 但對方根本就不在乎, 還把她趕出了高家。
不然也不會走投無路……
瞧她那副吃癟的樣子, 杜喬猜到了大概。看來杜月溪的臉皮挺厚,并不怕秘密被人知道。
“小喬我求求你,我真的想回家!你能不能幫幫我?不用三十元,你給我二十就行!”
從蘆葦島回沈城的火車票不過才兩元錢, 她一張嘴就要二十元, 這是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
杜喬抿了抿唇, 無言以對。
本以為能從她口中得知一些八卦事,看這哭唧唧的樣子,應該是沒戲了。
畢竟親戚一場, 想想還是為她指條“明路”吧~
“與其在這兒哭,你不如去找蔣衛,你是因為他才被大家誤會的,而且以他和高家的關系,他會幫你的。”
杜月影淚眼朦胧地擡起頭,忽然覺得杜喬說得對!是蔣衛把她害成這樣的!他就應該彌補她!
既然得不到他的人,也就不用在乎什麼形象。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終于不再哭了。
“小喬,謝謝你!比起杜老二還是你對我好。”
“……”杜喬一怔,覺得她腦子好像有問題?
“為了感謝你,我決定把那個秘密告訴你。”
“??”
還沒等杜喬開口回應,對方已經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當年,原身有兩個女筆友,這在杜家不是什麼秘密。最開始杜家姐妹并沒有把這當回事,直到有一次,一個筆友給原身寄來一條真絲紗巾,他們才發現這個筆友的身份可能不太簡單。
正巧當時杜月溪面臨下鄉,她便把主意打到了原身筆友身上。
于是某一天,她讓杜月影把原身支開,自己則偷來炕箱的鑰匙把筆友的信件全都仔細看了一遍,并抄下地址仿照杜喬的筆迹給對方寫信。
在這期間,杜喬也曾給筆友寫過一封信,卻被杜月溪偷偷換了信的内容。
就這樣沒過多久,杜月溪出了趟遠門,回來就宣布自己要嫁人了。
到現今為止,杜月影不知道那個女筆友是誰?她以為杜喬會清楚對方的身份,其實杜喬也不太清楚。
在原身的記憶中,她隻知道那位女筆友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字體娟秀,是京市人,好像身體不太好,性格有些多愁善感。他們在通信的過程中,原身一直充當解語花的角色。
後來通信斷了,她以為對方不想再交往,原來是被杜月溪給切斷了聯系……
“我跟你說,這兩年杜月溪憑着你的筆友得了不少好處,難道你就不生氣?”
見杜月影憤憤不平,杜喬隻覺得好笑,“不生氣呀,我為什麼要生氣?”
她又不傻,才不會被人拿來當槍使。
什麼感謝她才說出秘密?狗屁!隻不過是想利用自己報複杜月溪而已。
杜月影被她這種無所謂的态度氣得心梗,最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甩袖子離開了。
看着她那氣急敗壞的背影,杜喬輕笑出聲,直到對方消失在視線範圍内,她才輕撫小腹,慢悠悠地朝家走去。
如預料般。
半個小時後,杜月影找到部隊食堂。此時,蔣衛剛打好飯盒正準備回家吃,見到來人,本就面無表情的臉上更挂寒霜。
杜月影壯起膽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蔣衛,你别走!你要對我負責!”
她的聲音很大,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聽見。蔣衛緊皺眉頭,咬牙切齒地警告道:“别胡說八道,我要對你負什麼責?”
“你把我名聲毀了,就要對我負責,不然我跟你沒完!”她現在是豁出去了!
眼見周圍人越來越多,蔣衛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拖到操場無人的大樹下。
站定後,他雙手叉腰被氣得不輕,“看在你姐和你姐夫的面子上,我才沒和你計較下藥的事。怎麼?倒打一耙,想誣陷我?”
“是你先誣陷我的,說我是特/務!現在所有人都不待見我,就連杜月溪也把我趕出來了,你讓我怎麼辦?如果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撞死在這棵樹上!”
她的眼神很癫狂,一看就是個說不清的主兒,蔣衛煩躁地撓了撓寸頭,有股揍人的沖動。
“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二百塊錢,然後送我回家!還要給我安排工作!”
這獅子大開口的要求,直接把蔣衛氣笑了,他定定地看向她,不由得嘲諷道:“同是一母所生,杜月溪那麼善良的一個人,怎麼會有你這種妹妹?”
“呵~那隻是你還不知道她有多虛僞,别廢話了,你隻要答應這仨條件,我就不鬧了!”
從小到大,蔣衛沒受過任何人的威脅,他目光漸冷,替她決定了未來之路,“我聽說你正準備下鄉,正好我有熟人在沈城知青辦,不如我幫你報名再送你一程吧。”
杜月影:“……”
鬧劇終有落幕的時候。
當杜喬得知杜月影離開海島的消息時,對方已坐上去往大西北的火車上,親自把她送上火車的人是杜月溪。
如今高軍面臨轉業危機,她隻能盡力讨好蔣衛,希望杜月影所帶來的負面影響能早日消去。
從沈城回到家,杜月溪身心疲憊。
高母見她回來了,不似從前那樣笑臉相迎,而是黑着臉陰陽怪氣道:“咋的?終于那個掃把星送走了?”
自從杜月影被當成特/務抓走,高母的态度一直都是這樣,她氣兒子因為這事兒受了牽連。
杜月溪扯了扯嘴角,“嗯”了一聲。
很顯然,高母沒想這麼算了,掰扯起來更是底氣十足,“當初她來,我就說過讓她盡早走人,可你偏不聽,她吃我們高家的住我們高家的,末了還坑我兒子一把,你說你家這親戚都是些什麼人呐?!”
坐了一夜火車,杜月溪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忍住脾氣好聲說道:“媽,月影那事隻是個誤會,你放心,高軍不會受到影響的。我頭疼,先進屋躺會兒。”
她說完,便徑直回了屋,就算高母再怎麼埋怨也沒有理會。
經過這件事後,大院的家屬們也都對杜月溪生分許多,無論有啥聚會都沒再叫她。
不久之後,又有一則消息傳出來,高軍被調到其它島嶼,為期兩年。杜月溪跟着他一起走了,隻留下高母和侄子還在家屬院裡生活。
在杜月溪離開之前,杜喬沒特意找過她。
對于做過壞事的人來說,有時候不挑破才是一種折磨。至于那個筆友是誰?她不是原身沒有真情實感,所以一點也不好奇。
随着天氣漸漸轉冷,杜喬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像個巨型皮球,行動也越來越笨拙。
上次買來的殘次布被楊春梅做了許多件小衣服,柔軟的面料很适合嬰兒穿。
秦紹延還找來木匠,在炕沿邊搭了一個簡易圍欄,以防止孩子能翻身後掉到地上去。
錢媛每次來,都會帶些小玩具,所有人都在為他們的到來而做準備。
除此之外,霍骁和小胖墩也會經常來家裡,每次小胖墩都會天真地問一句:“弟弟妹妹什麼時候出來玩?”
杜喬每次都會很有耐心地告訴他,等到快過年的時候,他們就來了。
為了讓家裡天天暖洋洋的,秦紹延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批煤,還買來好幾個熱水袋,所到之處都能看見,如果身上感覺冷,随時都能捂一捂。
除了家裡,船廠辦公室也備着兩個熱水袋。如今年終歲尾,他們廠報變得異常忙碌。
大家怕她累着,隻給她分一些輕松簡單的工作。
這一天,她在翻閱資料,忽然感覺身下濕潤,她手一頓,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以前沒生過孩子,但最近沒少補婦産科知識。
像這種情況,百分之八十是羊水破了……
她不敢再動,隻能怔怔喚人。
“王姐,可能要麻煩你一下,送我去趟醫院,我羊水好像破了。”
她的聲音很淡定,可周圍人聽到這話立馬就不淡定了!
大家趕緊圍過來,七嘴八舌道:“啥時候破的?你預産期還沒到啊?”
“這可咋整?小李,你快去叫錢媛!”
“誰生過孩子啊?快說說現在可咋整啊?”
幸好整個辦公室裡還有個生過二胎的趙大姐。
“大家都别慌!咱們廠有沒有三輪車啊?誰去借一輛來?小喬你肚子現在疼不疼?一定不要着急,咱們現在馬上去醫院。”
杜喬深深吸氣再呼氣,下意識點頭,腦子還是懵的。
她發現理論知識再豐富,等到動真格的時候也白搭,完全派不上用場!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錢媛來了,三輪車也借到了。
在大家的小心護送下,杜喬坐上了三輪車,她懷裡摟着暖烘烘的熱水袋,仿佛這是秦紹延身上的溫度。
如今她隻希望肚子裡的孩子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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