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序眼神閃躲，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給察覺，又趕忙委屈道：“我知道了，必然是祁大人沒瞧上他，這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程郎便有千般不是，也是我瞧上的人，你和表姐一心盼着我出嫁，如今我有了心上人，怎麼一個兩個的又不願意了呢？”

　　她實在是哭不大出來，卻還是連忙用帕子去擦自己眼角的淚水。

　　“左右不是正經的國公府表小姐，又與祁家八竿子打不着關系，你們要是真的瞧不上程郎，大可将我趕緊嫁出去，日後我不再上門，也省得叫你們看了心煩。”

　　她雖是裝模作樣的話，卻如同一根針般紮進了祁韫澤心裡。

　　祁韫澤臉色陰沉，聲音都透着酸澀的意味，口是心非：“你不必用這話來吓唬我，要非我娘看重你，我是斷然不會管你的破事！”

　　這話讓柳霜序鼻頭一酸，眼淚順勢就落了下來。

　　“三皇子出事那日，隻有你和夫人去過昭覺寺，要非陛下命我調查此事，你二人隻怕早就已經上刑部衙門的公堂了，此番三皇子故意接近，居心不良，你要是還想活着，那就去找借口和他劃清關系，不然——”祁韫澤眼神狠厲，“夫人自有國公府護着，你呢？”

　　柳霜序被吓得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無權無勢，行此招險棋，隻是一個賭字。

　　“我......”她知道這裡的厲害，卻仍舊不肯就這麼前功盡棄。

　　要是能因着自己，叫祁韫澤順着這條線查下去，自然能查出宋千月未成婚前的那些腌臜事，要是再能順藤摸瓜，國公府的那些辛秘，自然也不在話下。

　　想到這裡，柳霜序便更沒了撇開關系的意思。

　　她如此猶豫，自是讓祁韫澤心中再生不滿。

　　祁韫澤看着她，喉嚨裡有些鐵鏽味，整個人好似泡在鹵水裡似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耐着性子勸誡：“你到底看上了他哪裡，才叫你這般放不下他？你與他相識不足兩個月，還沒在尚書府的時日長，便非他不可，是不是有些太過莽撞了？”

　　“倘若你是因着我們催促，那日後我不催你便是，等你什麼時候尋到了如意郎君，再出嫁，也未嘗不可......”

　　他的聲音漸漸軟了下去，還帶着些許的哽咽：“左右祁家又不是養不起你。”

　　柳霜序聽着這話，酸澀直沖眼眶。

　　她雖然在尚書府的時日不長，卻也早已将祁家當做自己的家，自然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留在祁家的，可她不能這般自私，隻想着自己過舒心的日子，而不管自己受罪的兄長。

　　她抿了抿唇，倔強的不肯說話。

　　船隻突然猛烈搖晃了起來。

　　柳霜序本就是頭一回遊湖，不适應船上的情況，如今這麼一晃，倒是沒有坐完，眼看着整個人就要跌出去，卻突然被一雙大手給拉了回去。

　　她感受到熟悉的溫度，鼻頭一酸，竟是不由得想要貪戀這份溫暖。

　　可她腦海裡卻滿是自己兄長的身影，揮之不去。

　　她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可身上的力度不減，反而将她困得越發緊了。

　　柳霜序不知祁韫澤心中所想，掙紮得有些累了，不過稍稍放松了自己的動作，便聽得頭頂傳來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