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桂花拍拍方竹筐，得意的說：“棍子他們賠的。”

　　 “棍子？”祝曉敏反問。

　　 白桂花點頭，咧嘴笑：“就是那天扭了脖子那個。”

　　 怎麼做到的？

　　 祝曉敏訝異。

　　 白桂花“嘿嘿”笑，抓抓腦袋說，“也沒啥，俺這幾天到處找他們，找到一次打一次，今天見到棍子，把他也捶了一頓，把他扭了的脖子扭回來了。”

　　 祝曉敏：“……”

　　 那幾個人居然沒有再報警？

　　 白桂花很開心，蹲去她身邊說：“俺和他們說好了，明天開始多買一些豬下水，除了給小販的，剩下的他們幫俺賣，不要錢。”

　　 “什麼不要錢？”祝曉敏問。

　　 白桂花說：“就是賣的錢都是俺的，他們不要錢。”

　　 這是把那些人收服成小弟了？

　　 祝曉敏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慢慢向她伸出一個大拇指。

　　 狼牙回來的時候，見她從四副豬下水買到了十副，有些驚訝，聽她說完過程，臉上的表情沒變，眼神卻沉了沉。

　　 于是，第二天是狼牙挑着擔子跟着她進城，針炙完，去給那些人分肉的時候，找個借口又打了一架，幾個混混兒被打的鼻青臉腫，眦牙裂嘴，可也隻能哭喪着臉忍了，拿了分到的肉去賣。

　　 十副豬下水，已經不是白桂花和狼牙兩個人能處理得過來的，于是，金戰國幾個人收工後也加入幫忙，白桂花分給幾個人工錢。

　　 代銷點天天飄出濃郁的肉香，附近幾個村子的人早已經聞到，等聽到孩子們說起來，知道是做鹵肉去賣，村子裡的人也就動了心思。

　　 那天祝曉敏剛剛下課回來，西土城大隊的支部書記王鎮川就跟了過來，繞着彎兒誇了會兒院子、棚子、孩子，這才讪讪的問起鹵肉的事：“我們村子裡，除了春耕秋收，大多數的勞動力都用不上，你看，能不能和你們一起賣鹵肉？”

　　 祝曉敏一愣：“和我們一起賣鹵肉？”

　　 王鎮川點頭，有點不好意思：“不瞞你們說，這段時間，我們村子裡不少人學着你們買了豬下水做鹵肉，可别說拿去賣，就是自己吃都不敢說個好吃，就想着，你們能不能教教怎麼做？”

　　 這是看上了鹵肉的生意？

　　 祝曉敏笑：“我們教怎麼做？”

　　 王鎮川心裡也明白這是明着占便宜，隻得又忙說：“不然，我們隊裡買豬下水，你們幫忙鹵出來，我們去賣，每副豬下水給你們加工費，怎麼樣？”

　　 祝曉敏歎口氣，微微搖頭：“王書記，這鹵肉其實不便宜，四九城就那麼大，如果村子裡剩餘的勞動力都來做這個，恐怕市場很快就飽和了。”

　　 這個時候，老百姓都還窮，鹵肉這樣的東西偶爾吃吃還行，天天吃怕吃不起，從白桂花加到十副豬下水之後再沒有增加鹵肉的量就可以知道。

　　 王鎮川卻不懂她心裡的這番分析，聽她拒絕，隻以為她是怕他們搶生意，唉聲歎氣，隻得再盡一把努力：“祝廠長，我們也知道，不能和你們的人相比，可是現今這一個村子裡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希望你能拉一把，還是拉一把。”

　　 祝曉敏聽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啞然失笑：“王書記，我說的也是實情，這鹵肉做的多了，怕賣不動，可如果有别的資源，我們可以商量。”

　　 “什麼資源？”王鎮川忙問。

　　 祝曉敏說：“這鹵肉用的雖然是豬下水，可畢竟是肉，成本就高，我們大家都做，這萬一要賣不出去，損失可是不小。這馬上就要春耕，我記着我們村子周圍是以菜地為主，如果之後我們能把蔬菜做成熟食小菜，應該還有市場。”

　　 王鎮川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對對，城裡人吃菜不容易，我們多種些蔬菜去賣。”

　　 想到生的蔬菜一樣賣，倒也不用非加工成熟菜，也不問怎麼合作，隻是問：“除了蔬菜呢？”

　　 祝曉敏見他并不是真的想合作，也不在意，含笑說：“村子裡糧食有得剩的話，還可以做些熟食，雜糧餅子，饅頭，包子之類。”

　　 王鎮川問：“這些賣得出去？”

　　 祝曉敏點頭：“城裡上班的人，早餐來不及自己做，午飯也有些緊張，隻有晚飯時間寬松，可是累一天，也未必自己願意做，如果能買些主食，他們會很方便。”

　　 王鎮川琢磨一會兒，終于點點頭走了。

　　 江嫂去把門關上，回頭就無奈搖頭：“你出這些主意，他們可不見得會和我們合作。”

　　 祝曉敏含笑：“我們在這裡住着，小晨和妞妞成天村子裡跑來跑去的玩，不好把村裡人推的太遠，幫他們出出主意也不費什麼事。”

　　 江嫂聽她是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考慮，微默了默，點點頭。

　　 有了祝曉敏的提點，西土城大隊開了次會，之後又和社員們商量幾次，除去決定春耕增加蔬菜的種植面積之外，把隊裡餘下的糧食加工成熟食去賣。

　　 村裡人大多能吃苦，在大隊分配了勞動力之後，最早是幾個女人四更就起來和面做各種食物，之後是幾個男人趕了隊裡的驢車進城去賣。

　　 私營經濟放開時間不久，小攤小販也不算很多，正是做什麼生意都容易賺錢的時候，幾天下來，生意居然很是順利。

　　 白桂花碰到過幾次，回來砸着嘴惋惜：“可惜我們那裡離城太遠，不然也能和他們一樣去賣餅子、窩頭，城裡人的生意是真的好做。”

　　 祝曉敏聽的笑起來：“其實食品廠現在有自己的拖拉機，又有糧食資源，想做也完全可以。”

　　 白桂花眼睛一亮：“對對，就像每年送水果一樣，早早的做出來，然後送去縣裡賣。”

　　 祝曉敏點點頭：“隻是生産是夏廠長管着，不止是糧食，還有人手，這些工作還得他來協調。”

　　 白桂花連連點頭：“現在我們瓷窖口的十二個大隊，都種了新品種的玉米，糧食産量提高，還可以調出不少糧食。等我回去，要和他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