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師。”祝曉敏不同意的低喊。

　　 羅亭淵笑的溫和：“等到他們開始上工，總會知道的，倒不如你們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避忌，反而好一點。”

　　 祝曉敏想一想點頭：“我一會兒和他們說，明天羅老師還是在外頭吃飯吧，我們提前給小雅踐行。”

　　 羅亭淵一怔，遲疑說：“這……”

　　 祝曉敏微笑：“他們新來，習慣要一開始養成。”

　　 羅亭淵一默，低頭見羅烨正擡頭看他，一雙烏黑的眸子帶着期待，心一軟，終于點頭：“好！”

　　 祝曉敏揉羅烨腦袋：“明天放學之後，你得幫忙哦。”

　　 “好！”羅烨立刻點頭，眸子裡又都煥發出光彩。

　　 他喜歡和大家一起吃飯，哪怕不說話，聽大家說說笑笑就好，而不是父子兩個躲在屋子裡吃飯，像見不得人一樣。

　　 祝曉敏笑着又揉他兩下，抱怨：“你這個子長的太快，再過幾個月揉着就不順手了。”

　　 羅烨鼓起腮幫子，不滿的喊：“曉敏姐！”

　　 祝曉敏低笑一聲，囑咐：“你們吃飯，我回去了。”留下父子倆，自己出去。

　　 新來的知青分四個宿舍，方晴和王麗婉住了正房，另外四個女知青住了東房的第一間，後兩間是男知青宿舍。

　　 聽到男知青又打招呼，方晴從屋裡出來，向祝曉敏問：“祝知青，不知道哪裡能弄到報紙？牛皮紙更好。”

　　 祝曉敏問：“糊牆嗎？”見她點頭，回答，“牛皮紙得去文具店買，報紙去報亭，問有沒有舊報紙，可以按斤買。”

　　 “都要買？”方晴睜大眼睛，懷疑的問，“你們的報紙也是買的？”

　　 祝曉敏搖頭：“我們平時攢的。”說完，直接走了。

　　 方晴“喂”的一聲，見她已經走遠，低聲嘟囔，“有攢的不能給我們用？”瞧着她已經去了後院，自己跑去隔壁問，“明天你們誰去鎮上，幫我捎些舊報紙回來。”

　　 在這邊忙着挪雞窩的時候，新來的六個女知青為了宿舍的安排已經有過一輪争吵，大家主張一個宿舍三個人，方晴卻堅持自己屋裡隻能兩個，最後是以另四個人也沒人願意和她住結束。

　　 這個時候聽到她問，四個人都懶得和她搭話。

　　 方晴喊了幾聲，見沒有人理，冷哼一聲，又去另兩間宿舍找男知青去了。

　　 祝曉敏出了外院，大家已經把飯擺上，仍然如常坐下，吃着飯把和羅亭淵說的話轉述一回，給大家解釋自己的思路：“之前石美君惦記我們學校，我們當着大隊部所有的幹部掰扯過，羅老師父子不掙工分，是和我們搭夥兒的，現在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吃飯，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宋志安立刻點頭：“我們都一起上課一年多了，在一起吃飯怎麼了？隻要我們做的坦坦蕩蕩的，旁人也說不出什麼。”

　　 祝曉敏點頭：“是這個道理。”

　　 謝承志向苗詩文說：“雖說不和我們搭夥兒，可是他們也是知青點的人，生活上有什麼問題，還是及時幫忙解決。”

　　 苗詩文瞄他一眼：“我知道。”

　　 陳旭東問：“他們明天去鎮上，其實可以搭送水果的拖拉機，隻是不知道去幾個人？”

　　 全去可坐不下。

　　 祝曉敏搖頭：“也得他們趕得上時間。”

　　 水果運下山，别的人要回大隊部吃飯，陳旭東是直接裝車上路，早飯是進了縣城自己找地方吃。

　　 正說着，就聽内院門口方晴聲音問：“你們已經在吃飯了？”

　　 祝曉敏回頭，就見是四個人一起出來，兩男兩女，男的是一臉忠厚的印建東和一說話就笑的史智國，女的是方晴和曹麗清兩個。

　　 這是一個宿舍來個代表。

　　 謝承志招呼：“快吃完了，你們先坐坐，喝口水。”起來給四人挪幾個闆凳，又拿了碗倒水。

　　 這年代的人，去親戚家做客要帶糧食，不速之客通常都不讓飯，倒杯水是最常見的待客之道，看重些的客人水裡加糖，這樣并不算失禮。

　　 方晴往桌子上瞧瞧，見大家喝的隻是豆綠稀飯，吃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灰不溜秋的，還混着菜，桌子上也隻是幾盆涼菜，就撇了撇嘴，在凳子上坐下。

　　 陳旭東就說：“我們正說你們去鎮上的事，明天一早，我要帶隊裡拖拉機送水果去縣裡，車上還可以搭三四個人，你們商量一下誰去，六點半到打谷場上等我們。”

　　 “六點半？”方晴睜大眼睛，“為什麼那麼早？”

　　 “我們五點上山摘水果，到送東西下山，差不多是那個時間。”祝曉敏說。

　　 方晴問：“不能等等嗎？”

　　 陳旭東搖頭：“送的是給縣裡供銷社的水果，要在農貿市場開門的時候運到，沒法等。”

　　 方晴一臉不高興：“就這一天，又不能怎麼樣。”

　　 陳旭東不再理她，低頭接着吃飯，苗詩文問：“你們過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曹麗清忙說：“謝隊長，我們剛來，雖說帶着糧食，可是别的都沒有，不知道能不能先和你們借用，明天買了就還。”

　　 謝承志點頭：“當然，缺什麼東西，你們說就好，都可以商量。”

　　 隻說商量，不說直接給。

　　 方晴不屑：“這天已經晚了，我們可沒有辦法現在去撿柴、挑水，既沒有工具，也不知道上哪裡去挑，還有蔬菜和調料，這會兒也沒處買，總能借一些吧？”

　　 苗詩文點頭：“柴禾用多少，你們直接拿去用，回頭補齊就好，水也是。還有，知青點的扁擔和挑水桶是公用，你們明天要去挑水，說一聲就行，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幫忙帶路，蔬菜和調料沒必要要借要還的，還是直接用糧食換。”

　　 方晴問的是謝承志，聽說話的是她，有些不舒服，笑着說：“怎麼是苗知青說了算？”

　　 謝承志說：“我們生活花銷，都是苗知青掌管，柴米油鹽當然也算。”

　　 方晴“哦”的一聲，又說：“我們商量過，暫時不和大家搭夥兒，所以需要一些小竈，隻是我們都不知道怎麼砌，還得你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