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愛軍搖頭：“先來的隻有兩個，他們是從羅老師住的小院出來的，出來就直接向羅老師沖來，羅烨喊起來我們才發現，羅老師轉身就被一刀劃到兇口。”說着，指了指其中兩個人。

　　 吳緒林也臉色難看：“要不是羅老師轉身，那一刀就直接插進後心了。”

　　 楊愛軍接着說：“緒林把羅老師拽到牆角，江嫂拉着羅烨過去，我擋着他們，見有孩子們過來，就讓他們去喊人，本來完全可以擋住那兩個人，哪知道門口又湧進十幾個人來，個個都拿着武器，要不是你們來的及時，恐怕我們五個人都是屍體了。”

　　 所以，羅烨一直在說他們要殺人，要殺羅亭淵。

　　 祝曉敏轉頭去看躲在院門外，一臉驚恐的幾個孩子，柔聲說：“小剛，你們怎麼會來知青點？又看到什麼？”

　　 許小剛搖搖頭，終于說：“我們……我們去大隊部玩，聽到大人說，羅老師要有好日子了，不會再被批鬥，就跑來告訴羅烨好消息，哪知道就見那兩個人拿着刀子，羅老師一身是皿，楊老師讓我們快跑叫人……”

　　 楊愛軍是在他們趕到這段時間受的傷。

　　 祝曉敏轉頭再去看羅亭淵：“羅老師，這幾個人，你認不認識？”

　　 羅亭淵無力的點頭，羅烨已經哭出來：“認識，認識，他們……他們經常把我爸綁去，打他、罵他，還悶大缸、倒挂旗杆、不讓吃飯，我爸的腿就是他打斷的。”說着指了指最先動手的人。

　　 那人吃驚的喊：“羅烨，你别胡說，那是政治運動。”

　　 “我沒有胡說，我還看到你給我爸嘴裡塞牛糞，你讓他爬在地上當狗，他不肯，你就打他，還往他身上撒尿。”羅烨大聲喊。

　　 “羅烨，好了。”祝曉敏聽不下去了，壓着聲音低聲阻止，握握拳，決定不問了，向夏老三說，“送人去派出所吧，我們要告他們故意殺人。”

　　 送派出所？

　　 那幾個人大吃一驚，立刻有幾個喊：“沒有，我們沒有殺人。”

　　 還有一個人喊：“夏隊長，我們這是人民内部矛盾，上什麼派出所？”

　　 夏老三一愣，回頭看看祝曉敏。

　　 “他沒有被你們殺了，不等于你們沒有要殺人。”祝曉敏冷笑，“派出所也是人民的，我們就是要讓人民的派出所給評評理，你們等着上人民法庭吧！”

　　 楊愛軍咬牙冷笑：“怎麼，三大隊欺負到一大隊來，現在想私了？你們可别忘了，我們知青是公社的人。”

　　 “還有，羅老師的事，也得向縣裡交待。”祝曉敏再接一句，轉頭看到呆若木雞的範主任，問一句，“範主任，你說是不是？”

　　 确實，如果是今天之前，羅亭淵可以死的無聲無息，可是今天開始，他出了事，恐怕随時會有人追究，縣裡不會不問。

　　 範主任如夢初醒，忙點頭：“對對，都去衛生所，有問題我會向上頭解釋。”

　　 夏老三立刻點頭，向一個民兵指一指說：“去叫人，押他們去派出所。”

　　 祝曉敏又向白桂花說：“一會兒你們也去，做個證。”

　　 白桂花點頭：“當然！”

　　 幾個寡婦抱怨：“這一來一回那麼遠，他們都受傷了。”被她一瞪，立刻變成嘀咕。

　　 祝曉敏新奇的向四人看看，點頭說：“他們的傷也要看一看。”

　　 寡婦們一聽，這才不再吭聲。

　　 之前一聲槍響，早把附近的人都驚動，這個時候正陸陸續續趕過來，看到院子裡的情形，也是大吃一驚，七嘴八舌的詢問。

　　 祝曉敏也不去管，隻是讓人守住綁着的人，不讓人靠近。

　　 等擔架拿來，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讓羅亭淵躺上擔架，擡着往打谷場上走。

　　 祝曉敏讓夏老三帶民兵押着那十幾個人跟上，這才向苗詩文說：“我跟着去鎮上，你留下吧，知青點回來再收拾，你去大隊部，這裡怕不安全。”

　　 苗詩文吃驚：“你也去？”

　　 祝曉敏握住她的手：“我必須去。”

　　 她去才能把那幾個人盯死。

　　 苗詩文領會到她的意思，張張嘴，終于點頭，可還是擔心：“你小心一些。”又囑咐江嫂照顧好祝曉敏。

　　 話說好，祝曉敏也轉身往外走，後邊江嫂和幾個男知青緊緊的跟着。

　　 祝曉敏走到打谷場的時候，見羅亭淵和楊愛軍已經上車，正要上去，卻見村子裡一群人跑了出來，一個個操着家夥，嘴裡大聲喊：“那是我們三大隊的人，快點放了。”

　　 “三大隊來搶人了。”人群裡有人喊一聲，幾個民兵已經擋了過去。

　　 夏老三大聲喊：“你們三大隊的人在我們一大隊殺人，我們要送派出所，有什麼話，去派出所說吧。”

　　 “什麼殺人？我們沒有看到，一大隊綁我們三大隊的人就是不行。”三大隊裡有人喊，已經掄着家夥沖上來。

　　 夏老三一揮手，一大隊的人也跟着沖上去，鋤頭、扁擔頂在一起，互不相讓。

　　 眼看就要打群架，更會阻止他們去鎮上，祝曉敏皺眉，看看車上的羅亭淵，見他閉着眼，臉色雪白，已經是半昏迷狀态，喊過白桂花，低聲說：“把這幾個人綁在拖拉機上，我們先走。”自己拉着羅烨和江嫂先上車。

　　 白桂花立刻點頭，喊一聲，帶着金家的幾個小夥子，把那十幾個人拎起來，雙腳懸空綁在拖拉機鬥外。

　　 那十幾個人見來了自己人，拼命掙紮，被小夥子們幾記耳光，又在肚子上踹幾腳，冒着冷汗老實下來。

　　 把人綁好，白桂花帶着人跟着都跳上車，喊一聲，拖拉機發動，沿着大路開去。

　　 聽到拖拉機的突突聲，兩波人同時回頭，三大隊的人喊一聲，沖開一大隊的人就追來，被幾個民兵擋住。

　　 祝曉敏靠着欄杆坐着，揚聲說：“我們先走，你們後邊跟來。”

　　 “好！”夏老三答應，追上三大隊的人冷笑，“牛隊長，有種一起去派出所，你敢不敢？”

　　 牛隊長氣的咬牙跺腳，一揮手，大聲喊：“走，反正别想欺負我們三大隊的人。”轉頭進村，抄近路往鎮上趕。

　　 夏老三揮下手，也帶着一大隊的人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