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殿上的人所剩無幾，百裡青仁跟西楚王一同走下來，他們的身後跟着西楚王妃和伍秀心。

　　 江鎮雷走到江東平身邊的時候，臉上皆是惱怒，低斥道：“跟我回家！”

　　 訓斥的聲音，讓江東平面色微變，眼神下意識地看向張之柔。

　　 張之柔臉上表情淡淡的，并沒有回看江東平，仿佛在刻意逃避着什麼。

　　 見此，江東平面上浮現堅決，“我不回去！”

　　 “混賬小子，你……！”

　　 “哎哎哎，鎮雷兄，這裡不合适，咱們先走，有啥事回家再說！”西楚王話還沒說完，就被百裡青仁拖走了。

　　 西楚王妃也是恨鐵不成鋼，狠狠剜了一眼江東平，最後打量的目光在張之柔的身上掃了一遍。

　　 察覺到她的眼神，張之柔側過身正視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算是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吧。

　　 西楚王妃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地朝她行禮，當即臉上露出一絲尴尬，朝她笑着點了一下頭，而後帶着伍秀心離開。

　　 伍秀心面容清麗，眼神溫和，若不是十分擅長隐藏，那就說明她也是個很平和近人的人。

　　 至少舒禾是這麼認為的。

　　 發現舒禾打量着她，她也沒有惱意，隻是微笑着朝舒禾點頭。

　　 動作，态度，都不失優雅和氣度，讓人生不出反感之意。

　　 最後，她的視線與張之柔的視線相撞，仿佛要迸出火花，可在最後一刻，她臉上揚着幾分淡淡的微笑，也朝張之柔也點了頭。

　　 那一刻，張之柔好像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看見一絲贊賞。

　　 她是看錯了嗎？

　　 待所有人都走後，最後的大殿上，隻剩晉王和百裡墨卿、舒禾、張之柔以及江東平和十一公主幾人了。

　　 “四哥……”

　　 百裡如姝還是第一次看到百裡墨胤如此頹靡落魄的狀态。他向來是意氣風發，氣度不凡的。

　　 二哥還在的時候，他雖然不是最受寵的，但除了二哥和七哥，父皇最欣賞的就是四哥了。

　　 後來，二哥不在了，七哥又被發配北疆，在父皇的提攜下，他也漸漸成長得跟九哥一樣，手握重權，是朝堂上的風雲人物。

　　 她甚至一度以為，如果七哥不回來的話，那最後登上那個皇位的，會是他！

　　 可沒想到，他竟然在背地裡，做了那麼多的惡事……

　　 她走上前，手掌扶在百裡墨胤的肩膀上，“四哥，咱們做個普普通通的逍陽皇子，也很好的……”

　　 “滾！！”百裡墨胤瘋了一樣推開張之柔，臉上露出憤恨之意。“本王要你假惺惺的！？”

　　 張之柔上前，扶住了差點摔倒的百裡如姝，一臉氣憤地怒罵，“你果然是個沒有良心的！如今這個時候，會關心你的也隻有十一公主了，你還這麼對她！”

　　 百裡墨胤冷笑一聲，“我沒良心？你們品德高尚是嗎？果真如此，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頹廢一掃而空，目光嘲諷地看向舒禾，“你敢說，你不是那個柳如新？”

　　 “你敢說，鄭家兩個兄弟，不是你殺的？”

　　 “你若真的問心無愧，為何不敢承認自己柳如新的身份？”

　　 “哼，你們，跟我有什麼不一樣？”

　　 舒禾沉默。

　　 殺死鄭家那兩個，她不覺得是什麼錯。今日拒絕承認“柳如新”的身份，純粹是不想麻煩纏身而已。

　　 大殿上空蕩蕩的，一句話都像是能飄出好幾層回音。

　　 百裡墨卿淡淡開口，并不認同他說的話，“老四，我們跟你最大的差别，是你視人命如草芥，而我們不會！”

　　 “百裡墨卿，你少說風涼話！”

　　 “你在戰場殺了多少人？手裡有多少條人命，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跟你相比，我手上這點人命，算什麼？”

　　 舒禾冷笑一聲，淡淡開口，“晉王殿下，哦不，你已經不是親王了，現在，我們都該叫你四皇子了！”

　　 無視他臉上的憤怒，她繼續道：“四皇子，你一個身居權利頂端，在這繁華都城中，享受榮華富貴的人，有什麼資格與在邊境拼殺，守衛國門的戰神，相提并論？”

　　 “籬親王殺的，是異國的敵人，他殺人是為了守護天下百姓的安甯！”

　　 “可你呢？你享受着邊境将士們，浴皿奮戰守護下來的和平，卻在用着天下人給予你的權利和地位，去殘害他們的親人朋友！你這種人，就是自私，冷皿，無情！”

　　 “你明明已經站在很高的位置上了，卻還是不甘心！為了你所謂的目的，甚至對自己的親兄弟出手！”

　　 “你真的覺得你這樣的人，能坐上天啟那最高的位子上嗎？”

　　 “你就沒想過，你沉睡的每一個夜晚，都有因你而死的鬼魂，伴随在你的身側嗎？”

　　 百裡墨胤的注意力，被舒禾說的一句話全部吸引住了：“甚至對自己的親兄弟出手！”

　　 她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百裡墨卿迎着他的視線，仿佛在解答他的疑惑。

　　 “你，知道了？”

　　 百裡墨胤難以相信，那件事他做得那麼隐秘，即便老七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迹，那也應該不可能會查到他身上才對啊！

　　 “江東平，你帶小十一和張之柔先出去。”

　　 百裡墨卿開口，面上是堅決的神色。

　　 那件事，除了他和舒禾之外，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小十一。

　　 她心裡裝不了事，萬一知道後藏不住情緒，露出馬腳，誰知道他們那個“父皇”會做出什麼事來！

　　 張之柔扶着滿臉擔憂的百裡如姝走出大殿，直到三人完全聽不見裡面的聲音。

　　 百裡如姝抓着張之柔的手，擔心地問道，“七哥應該不會對四哥怎麼樣吧？”

　　 畢竟是親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