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雪點在他周圍狂舞,傘面搖晃
見她渾身濕透地出來,有人立刻拿出準備好的一套衣物遞給她。
“車上換。”
鹿之绫接過來抱在懷裡就往外走去,一出門,她才知道江北的天氣已經冷到這種程度。
帝江庭這種奢華小區鬧出火災,整個小區一下子就亂了,到處是人在奔走逃命。
大雪茫茫。
無數形形色色的人從她身邊經過,鹿之绫被薄峥嵘的人護着往小區外走去,迅速鑽進一輛房車。
小區内外人越來越多,等活死人追出來時就隻到人山人海。
……
鹿之绫在房車上換了一身黑色的不紮眼的運動服,她将一頭長發紮起,戴上口罩,又換乘另一輛車。
在城市裡轉了幾圈後,車子停在一處四周都沒什麼建築的郊區。
鹿之绫從車上下來,對面就停着一輛商務豪車,車門開着,薄峥嵘面無表情地坐在裡邊文件。
須臾,他轉過頭睨向車外的人,落在那一雙泛紅的眼睛上。
“說什麼有辦法,還不是要鬧到這地步?”
薄峥嵘冷嗤一聲,拿出一張卡和一張新證件遞給她,施舍一般,“這裡的錢,夠你下半輩子過活了。”
鹿之绫一眼都沒在那張卡上停留,隻接過那張新證件,問道,“謝謝您的好意,浮生她們呢?”
“已經給他們換了一批證件,現在我就讓人送你過去,和他們一起走。”
薄峥嵘道。
“我和封叔回江南,不出國。”
鹿之绫拒絕他的安排。
她不想出國,封叔的身體更不适合出國。
聞言,薄峥嵘擰眉,“江南是你老家,薄妄肯定會派人去查,你準備東躲西藏着過日子?”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鹿之绫擡眸向他,“您還是好好善後吧,别讓薄妄發現我能出逃有您的手筆。”
她并不想讓薄妄受到更多所謂的背叛。
“……”
薄峥嵘冷了冷臉。
鹿之绫轉身朝旁邊的車子走去,薄峥嵘見她走得真是一點留戀都沒有,眉頭不禁擰緊,開口道,“鹿之绫。”
鹿之绫回頭,眼神淡淡地過去。
外面下着雪,細雪一下一下地打在她身上,就跟柳絮一般纖弱不堪,卻又充斥着不容人救的筆直剛硬。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愛薄妄?”
“……”
鹿之绫有些奇怪地向他,明明最想她離開薄家的人是他,現在還問她這個話。
“很多時候,女人比男人絕情。”
薄峥嵘又道,似乎并沒有非要她一個答案。
大概他說的是她,也是戚雪。
鹿之绫朝他低了低頭,轉身便走,坐上車離開。
車子接上翹首以盼的封振,封振連忙将兩個大大的行李箱塞進車裡,然後坐到鹿之绫身邊,一她就哽咽了,“才一個星期不見,小姐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鹿之绫摸摸自己的臉,“是嗎?我沒什麼感覺。”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pp小說閱讀最新章節。
随即,她輕聲寬慰着封振,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好一會兒,封振才安心下來,又道,“通知得太急,我隻來得及收拾兩個行李箱,都沒幾件小姐的衣服。”
“沒事。”
鹿之绫戴着口罩,頭歪着靠向車窗,向外面一排倒退的枯樹。
車子沿着小路在開,從酆川區去江南最快的方式除了飛機、高鐵就是過跨江大橋,但不管是哪種方式都很招人注目,所以她準備用最原始的辦法――
找一截無人問津的清江,坐船過去。
薄妄認為她心急回江南,抓她也隻會從那些方式下手,不會想到她會用這麼慢的方式。
清江這麼長,他也找不到她從哪一段過去。
車子不急不緩地行駛着,行駛了兩三個小時才到。
這地方鹿之绫很熟悉,是張叔當初想将她沉江的地方,周圍沒有人煙,整條公路修得嶄新,連車印子都留下得很少。
坡下,就是平靜的清江。
一眼不到江南的寬闊,眺望出去,江南的一切都仿佛籠罩在濃濃的雲煙裡。
一艘快艇已經在江邊等着。
鹿之绫從車上走下來,托了托發痛的手,尾指骨折,她沒時間去做處理。
她站在飛舞的雪中,靜靜地着腳下傾斜的沾着薄薄白雪的石坡,不由得想到那一次薄妄開着越野車沖下坡來救她的場景。
好像已經過去很久,又好像就在昨天。
面容滄桑憔悴的封振将行李箱交給司機先拿下去,然後展開一件大衣蓋到鹿之绫的肩上,“小姐,再穿件大衣,别凍着了。”
鹿之绫轉眸向他,淡淡地笑了笑,伸手穿過大衣,“走吧。”
“嗯。”
封振深吸一口氣,泛黃的眼裡露出激動,“小姐,我們回江南。”
一句回江南,勾得鹿之绫的心口跳得有些快。
她點點頭,和封振并肩順着下坡的台階往下走,雪點子落在下方的石階上,石階表面濕嗒嗒的,有些滑。
鹿之绫伸出手,挽住封振的臂彎走。
才步下兩個台階,鹿之绫的耳邊便傳來某種山雨欲來般的聲響,封振沒她耳朵銳利,有些奇怪地她,“怎麼不走了?”
鹿之绫擡起鴉羽一般的睫毛往遼闊的江面去,就見無數艘的快艇從遠處朝這邊駛過來,隊型似倒開的扇面,用極快的速度朝這邊聚攏。
快艇割開的一道道浪花在雪光中泛白,如翻轉過來的鲸魚肚。
氣勢宏偉而荒唐。
“……”
封振的臉一白,呼吸急促起來,轉眸擔憂地向鹿之绫。
身後傳來聲響。
鹿之绫轉過身望去,隻見坡上的公路,一輛輛轎車從兩邊的方向駛向這邊。
短短一截,刹那被圍得水路皆不通。
而她就這麼站在中央的狹窄石階上,上面的路,下面的江,都沒有她的去路。
她黑發下的一雙眼平靜得沒有波瀾。
車子緩緩停下來。
李明淮從為首的一輛車上下來,撐開黑傘,伸手拉開車門。
狂妄的大雪中,薄妄着一襲黑色大衣從車上彎腰走下來,除去大衣,裡側的衣服還是濕透的那一套,一手垂在身側,手腕上的傷根本沒做處理,鮮皿就這麼順着手背上、手指淌下來,一滴一滴落入路邊的積雪中。
雪點在他周圍狂舞,傘面搖晃。
他站在路邊,居高臨下地向她,眸色幽沉,面無表情。
快艇停在江面上,一個又一個的人站起來,車上也下來人,他們戴着白面具,壓低帽檐,在車前站定,冷漠地負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