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被成勇扭送走之後,圍觀看熱鬧的人也逐漸散去。璎珞剛轉身要走,卻瞧見蕭沅昊和青峰二人在前方的不遠處正看着自己。
璎珞走上前去,白膩如玉的面上盈着淺淺的笑,微微行禮道:“見過殿下。”
蕭沅昊眼底光華璀璨,隻是看着她一笑,“無須多禮。”
其實蕭沅昊剛才路過之時,正巧看到了街邊發生的這兇險一幕,那賣花女行迹可疑絕非善類,蕭沅昊本欲出手相助,但見璎珞完全一副成竹在兇的模樣,便知她定是有自己的處理章法,于是他也就放下心來,不再多手。
這時,璎珞看到了蕭沅昊身後的青峰,不覺的微微蹙起眉頭,忍不住開口問道:“青珊她現在恢複的怎麼樣了?”
聞言,青峰默默垂頭,晶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痛心,“謝小姐關心。青珊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除了……腿腳有些不太方便。”
璎珞筆直的看向蕭沅昊,目光深凝,語氣鄭重道:“王爺,請允許我去探望青珊。”
蕭沅昊微微沉吟後,終于點頭,“也好,那跟我來吧。”
馬車咕噜噜的拐了好幾條街後終于停了下來,這是一處僻靜又雅緻的小小院落,雖說面積不大,但勝在清靜,非常适合傷者靜養。
璎珞剛一進院,就聞到空氣中飄散着的似有若無的草藥味,而前方不遠處,滿頭汗水的青珊正一個人拄着拐杖在吃力的練習着行走,一旁的小丫頭緊張兮兮的盯着踉踉跄跄的青珊,心裡捏着一把汗但是又不敢上前去扶。
還是小丫頭先看到了門口來的衆人,看見前面之人是蕭沅昊連忙跪倒在地,恭敬道:“奴婢見過主子們。”
青珊微楞,見蕭沅昊已走到眼前,連忙作勢要跪倒,“青珊,拜見王爺。”
雖然青珊想照規矩行禮,但由于她的腿還完全沒有恢複到可以自如活動的程度,這一拜,若不是青峰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差一點就要摔在地上了。
“青珊,你身上有傷,以後就不要行禮了。“蕭沅昊神色微動,鄭重道。
看見曾經英姿飒爽不輸須眉的青珊如今變成這樣,璎珞的神情逐漸變的凝重,她快步走向青珊,握住她冰涼的雙手,輕柔溫軟的聲音中微微帶着一絲顫抖:“青珊……,你還好嗎?”
見是璎珞,青珊略顯蒼白的臉頰上綻出一抹純淨的笑容,“甄小姐,你也來了。嗯,我已經沒有大礙了。”
看青珊明明在承受着強大的痛楚,可她依舊在所有人面前保持着燦爛笑容,璎珞不由得心疼起這個性子堅韌又善良堅強的姑娘,聲音極低道:“青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你也身陷險境……。”
青珊搖了搖頭,目光澄澈,“小姐千萬不要自責,一切都是青珊自願的。青珊早就說過,若小姐有難青珊必當出手相助在所不辭。江湖兒女一諾千金,這一點青珊從未動搖。”
璎珞聞言,墨一般的眸子定定的望着青珊,心中猛然湧上了一股暖流就那麼堵在喉頭,青珊,這世間的人若都像你這般該多好。
璎珞展開笑容,柔聲道:“青珊,不要小姐小姐的叫我了,以後你就直接喚我的名字吧。”
青珊擺手忙道:“這怎麼好?不過要是可以的話,青珊想直接稱呼你甄姐姐。”
璎珞笑了笑,語帶寵溺的說道:“也好,都随你。”
見璎珞和青珊聊的如此投契,在一旁看着二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的青峰倒是十分的詫異。據他觀察,青珊在受傷靜養的這一個月裡,幾乎每天都是郁郁寡歡沒怎麼笑過的樣子,作為兄長,青峰自然是急在心裡,于是便暗自猜測可能青珊對于緻她受傷的那件事還是心有芥蒂沒有釋懷,所以最近這些時日他明明可以去見璎珞并且将青珊的近況告知她,但卻一直避着沒有去。
如今看下來,倒是自己心窄了,青峰心中不由得對自己懊惱道。
與青珊進屋裡說完話出來時,天色已有些微黯。
蕭沅昊走上前,清冷的眉眼中似有一道溫情閃過,“天色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吧。”
蕭沅昊說的坦然,璎珞本想直接拒絕,可當她擡頭,正對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時,璎珞話到嘴邊的“不用”卻是鬼使神差的咽了回去。
蕭沅昊的眼睛生的極好,平日裡看着冷清淩厲,可是但凡有情緒卻都寫在裡面。此刻看過去,猶如萬千星辰璀璨生輝,又如三月春風溫煦醉人,清俊的笑顔中帶着些許少年氣的執拗,饒是心如磐石之人,見了也忍不住會心動的吧。
一路上,璎珞與蕭沅昊并肩走于一處,而翹兒和青峰也很識趣的故意放緩腳步,沒有湊上前。
蕭沅昊輕輕咳了一聲,率先打破了沉默,見他神色微凝,口中不急不緩的說道:“前幾日,邊關那邊有消息傳回來,說是呼延哲的人出關回西戎了。但本王卻覺得,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以呼延哲一向謹慎的作風,怎麼可能會洩露自己的行蹤,所以這很有可能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迷惑我們的障眼法。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幾日他就會動手!”
“嗯,我早就料到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月光下,璎珞明淨的眼眸浮起絲絲冷芒。
呼延哲是什麼人,就是一個執迷不悟極端偏執的瘋子,這一點小小的挫折在他數年的籌謀計劃裡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件事本王會妥善處理的,我絕對不允許呼延哲在我大盛境内上為所欲為!”蕭沅昊眸色一沉,似有無邊煞氣升騰,語氣堅定如鐵。
璎珞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緩緩道:“在西戎國内為了立儲之事争的如火如荼之際呼延哲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偷入敵國境内,可見他的勢力不容小觑!一旦呼延哲在大盛出了事,勢必會讓某些有心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極有可能會讓兩國剛剛平熄的戰火又重新燃起,無可避免的又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惡戰。”
蕭沅昊微微蹙眉,璎珞說的這些,他又何嘗沒有想到過,這事關兩國之事,處理起來一向都很棘手,的确需要一個面面俱到穩妥萬分的計劃。
“既然要被動的等着他出手,倒不如我們來引蛇出洞。”璎珞聲音輕輕柔柔的,可唇畔已經凝起一絲冰涼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