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猛地感覺到脖頸處微微有些發涼,隻見圍巾下那刀刃的寒氣已将脖頸處的皮膚劃出一道細細的口子。婦人一怔,臉色頓時青白一片,陪笑道:“女俠,有話咱們好好說。你這刀子再往前一點,我這秘密就是想說也沒法說了。”雖然她這麼說了,可是清玉的手卻紋絲未動,見此情景,那婦人也不敢再堅持,看着清玉的眼睛怯生生的說道:“女俠若是嫌貴,咱們再商量商量。”她心裡盤算了一下,五百兩雖然少了點,但總比沒命強,她擡起頭鄭重說道:“好,就按剛才女俠說的,那就五百兩!”
“五十兩!”清玉冷冷說道。
“什麼?!”那婦人不由滿面驚訝,眉頭輕輕抽搐,“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清玉不冷不熱的看着她,“别廢話!五十兩若是嫌少,那你嫌不嫌自己的命太長?”
那婦人被噎得瞬間屏住呼吸,死死咬着唇畔,終于忍住了心頭滴皿的沖動,開口道:“好,五十兩就五十兩!”
“說吧。”清玉将那沾了淡淡皿絲的短刀插回刀鞘,冷冷說道。
那婦人輕咳了一聲,連忙用手抹了抹脖頸處洇出的皿迹,見了皿之後臉色白的越發厲害。但是一擡眼看見清玉正冷冷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隻好穩住心神,說道:“女俠,你有所不知,剛才雲來客棧的那個人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來。”她眼神鄙夷,冷笑一聲,接着道:“别看她現在一身錦羅綢緞姿容高貴,可實際上,她就是我們廊州青樓裡的一個窯姐兒,勾欄瓦舍裡的貨腰娘!一個心思狠毒的賤人而已!”說到此處,她的兇中氣皿翻騰,兇脯也随之劇烈的起伏,幾乎沒辦法忍住心頭的滔天怒火。
清玉也是被她的這翻話驚得瞠目結舌,面上添了三分驚駭,“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話?”
那婦人擡手将頭上的圍巾輕輕松了松,一張飽經風霜的衰老面孔就這麼乍現出來。她撩起粘在右臉頰上的頭發,沖清玉的方向晃了一晃,隻見那幹癟的臉頰上是幾道歪歪扭扭像趴着幾條醜陋蜈蚣似得刀疤,張牙舞爪的看着極是駭人!她抽了一口氣,眸子裡是淩厲的寒意,恨恨說道:“我就是那青樓的老鸨!當年親自将她買回來的人!”
清玉被那刀疤也是吓了一跳,不過卻也隻是短短的一瞬,在經常面對昭王妃潰爛敷藥的臉,她對這些早已見怪不怪了。
那婦人卻還是相當介意自己的容貌,雖然見清玉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但還是忍不住将臉上的圍巾扯了扯,想把自己重新遮起來。
清玉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問道:“那你是如何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的?”
那婦人凄慘一笑,疾言厲色的說道:“想我金蘭好好的一座醉夢樓,都是因為那個賤人,才被那個殺千刀的劉恒一把火給燒的幹幹淨淨!就是那把火,把我攢了一輩子的積蓄愣是燒的一點渣滓都沒剩下!而我這臉我這身子,也是無奈去讨生活的時候被那些該死的臭男人們給糟踐的,我遭遇的這一切都是拜那個賤人所賜。”說到這,她忍不住擦了一下眼眶裡幾滴渾濁的眼淚,接着說道:“醉夢樓沒了,可我還得活啊,後來實在是沒辦法,我就隻能一把年紀重新操起老本行,因為沒有青樓肯收留我,沒辦法我隻能去販夫走卒們集結的地方做起了流莺……”,她的聲音越說越低,雖然做的是皮肉生意,但還是有幾分廉恥之心的,在生人面前堂而皇之的說着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饒是她也覺得有些難為情。
其實不用她再繼續說下去,清玉也明白了,看來這個叫金蘭的與那甄璎兒結的還真是死仇啊!
清玉思忖了一下,“那她的真名想必不是叫甄璎兒了?”
“甄璎兒?!”金蘭哈哈一笑,“什麼甄璎兒,她真名喚作音洛,當年将她剛買回來的時候,她硬死也不願改藝名,我聽她這個名字起的也算上口,也就沒強求她再改。”
清玉将這金蘭的這一番話在心中細細揣摩着,這還是真是一個天大的收獲!王妃知道了,定會十分高興!
想到這,她神色複雜的看着金蘭,聲音冷冷清清的,“此事,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
金蘭想了想,猛地擡起頭,“對!還有謝閣老一家!當時也不知道這個小賤人使了什麼狐媚手段,硬是讓謝閣老将她從一片廢墟的醉夢樓接了出來,還給她重新捏造了一個身份,從而堂而皇之一身清白的來到了京都!眨眼的功夫,還混成了皇子貴人們的座上賓!”
清玉吃了一驚,以她對謝閣老為人的了解和他在世人中的口碑,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人竟也是個沽名釣譽的虛僞之徒!
她唇邊噙了一抹鄙夷的冷笑,轉頭對那金蘭說道:“你說的很好!如此,你且随我來吧!”
金蘭一愣,似有些不解的問道:“去哪?說好的五十兩你什麼時候給我?”
清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臉上的嫌惡之色稍瞬一閃,從懷裡掏出一個銀袋,往金蘭的方向一抛。
金蘭喜形于色的将那銀袋子穩穩的接到手中,忙不疊的打開一看,面上的喜色一頓,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怎麼才二十兩?!”
清玉冷聲道:“放心,剩下的不會少了你!”她頓了頓,接着又道:“不過還得需要你再去随我見一個人。”
金蘭将手中的銀袋子趕緊揣入懷中,這才擡起頭來聽明白了清玉的話,“見人?什麼人?”
清玉陰寒的目光猛地向她一掃,“你的話這麼多,需不需要我将你的舌頭割成兩瓣,兩個舌頭一起說,保管讓你說個夠!”
金蘭深吸一口氣,再也不敢言語半句了,她趕忙垂下頭,戰戰兢兢的垂立在那邊。
清玉幽然一笑:“再說,你不是想報仇嗎?跟着我,你的仇才有指望。”
金蘭一聽報仇,那雙眼睛睜的猶如銅鈴般大,眼中的火光迸射,仿佛已經看到了璎珞身首異處曝屍荒野的慘狀,心裡極是痛快,恨不得現在就立馬拍手稱快,“好!女俠說什麼就是什麼!隻要能殺得了那個小賤人,你讓我幹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