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可不要亂講話!當心本官告你诽謗!”劉太守聽完玉玲的話亦是大驚失色,沒想到她真敢說。
“大人糊塗了,您是這豐平城的父母官,上哪告狀去?不會是聖上跟前吧?可若是您連自證清白都做不到,聖上該如何倚重您呢?”
徐珞話畢,引得滿堂人發笑,她亦掩面笑了出來,眸子裡的精光一閃而過,仔細觀察下她的笑意并未深達眼底“不過小女倒是很好奇,玉玲姑娘為何口口聲聲說這钏子是太守大人贈予的?”
贈與,而非硬塞,徐珞話裡給足了劉秉章面子。而庭上的劉大人面上曬然,在驚詫過後面上複又恢複了平靜,瞧着玉玲的方向,露出僞善的一聲笑“你倒是說說,這麼貴重的一條手钏本官為何要送予你?”
玉玲的目光矍铄如鷹緊緊盯着那人“大人你心知肚明!”這句話一出口,不知說紅了多少人的耳根子,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大有文章的。
“本官若是知道還用問你?”顯然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會有這麼傻?
“厚顔無恥!”
“我看你是信口雌黃,無理攪三分!先是在豐平城内不守城紀,走街串巷雜耍擾亂治安,本官出于為民之本加以管治,不想你們父女卻生了歹意,偷盜财物,被人發現後又賊性不改當街行騙,本官念你們父女可憐将你們趕了出去,不想你們竟又夥同賊人回來鬧事!”
劉太守說的有闆有眼,庭下的看客們紛紛交頭接耳揣測事情的真假,一面是高高在上的太守大人判證詞,一面又是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這如何判别?
庭下徐珞聽着越發覺得這太守答非所問,大有打太極的架勢,一般人接了她那問題自然會想到那贓物是或不是自己的,而太守大人卻反其道而行之,借着她的問題轉頭抛給了玉玲,可見其心裡有鬼,莫非這钏子确如玉玲所說是太守劉秉章的私物?
“堂堂太守,竟如此膽小懦弱,敢做不敢為!分明是你拿那物什讨好我不成惱羞成怒,反誣陷我們父女偷盜,什麼擾亂治安,不過是你看我們父女略有些本事,擋了你的财路,你才兩帳并攏起來害我們!”
“笑話,我一個五品朝廷命官竟要讨好你個江湖賣藝的?你也不照照鏡子!”說完劉秉章自顧笑了起來,旁人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嬉笑出聲來。
滿堂哄笑從四周傳過來直擊玉玲的耳朵,前所未有的恥辱感襲上心頭,她早就知道會這樣,一個是身份卑賤的江湖賣藝女,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員,兩個雲泥之别的人,誰會信她所說的這番話,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究竟為何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玉玲的音調越發的高,看得出極為憤怒,臉上那惱羞的紅色讓徐珞無法忽略,眼神裡分明是一抹怨怼,像是…
劉太守見了卻笑的更加得意,再惱怒恐,想她也是不敢說出來的,貞潔對于一個女子來說何其重要,她還不至于蠢到自毀清白的地步。
徐珞見玉玲的表現便已猜想到一二,受了苦楚卻不敢言說,丢了錢财還被迫倉皇出逃,能讓一個女孩子難以啟齒到這種地步,想來也隻有是關乎名節的地步。
“太守大人,小女有幾個問題想向您請教,不知可否?”
劉秉章不置一詞地瞧着徐珞,這小丫頭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多則生變,還是抓緊處理了他們再說,正待他出言阻攔,徐珞那邊便已然開了口,似乎并未準備得到他的首肯。
“其一,玉玲說這钏子是大人送的,大人可認?”
劉秉章兩道胡子一豎,青眼上翻“一派胡言!”
“其二,田宏既是證人,那失主何在?”
田宏聽見這小孩子冷不防喚自己,下意識去看太守,似是在求救,劉秉章瞧見了卻如同沒看見一般,眼睛瞥向一邊,瞧也不瞧他,田宏心裡急的如豎起耳朵來,支支吾吾地“是太守大人!”
聞言不隻是徐珞、徐慶之等人笑了,滿庭的人也開始私聲議論,隻聽那女童又問道。
“哦?”徐珞面露疑問“贓物是劉太守所有,必是藏在高牆大元裡的,那田宏你又如何作證?”
“小人是太守大人家的内院的管事,一日太守大人好心請玉玲姑娘回府做客,是小人在廳堂侍候,大人盛情款待,不想這賊藝人竟偷盜老爺新買給夫人的首飾!”
徐珞看着邊擦汗邊說話的田宏,這撒謊的伎倆水平真是凹,跟着這麼個混不吝的太守居然也沒能練就一番口才演技,真是個蠢材,不過或許是因為這劉太守橫行一世,沒人敢這般質問過他的緣故吧。
“所以說太守大人算是當事人喽,”徐慶之聽完自家女兒的話,面露贊賞的笑容,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兒,原來這這等着呢。
“按照我大西例律,若是主審參審與庭辯雙方有親疏關聯,理當回避,而田宏你作為當事人劉太守的家仆,所說的話也做不得證詞。”
“大膽!本官是這豐平城的父母官,本官回避不審,難道讓你這個毛丫頭來審不成?”
“大人說笑了!小女自己還在大人的疑心之内,怎擔得起如此重任,不過依小女看,這件事确實難辦,玉玲姑娘與大人各執一詞,您作為主審又不方便夾在中間,不如我把事情的經過猜測一二,請這豐平城的百姓幫忙一辨?”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還身處嫌疑之下,劉秉章冷哼一聲,複又想到自己跟一個孩子置什麼氣“猜測之言何信之有!”
“大人聽一聽便是,”說完徐珞把頭轉向玉玲“玉玲姑娘隻聽着便是,我若說得對你便點一下頭。”
玉玲咬着**思量了片刻,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
“幾日前,史橋史玉玲父女二人沿途賣藝到了這豐平城内,他們不知這豐平城的藝行是歸太守大人所管轄,擅自賣巧,大人得知後便将二人請了回去,一番說教,玉玲我說的是也不是?”
請?明明是綁了去,她知道眼前這小姑娘是在給太守大人留面子,辦不好駁了回去便點了點頭。
“請過去之後大人瞧見這賣藝的姑娘身段纖纖,人長得也标緻,便起了君子之意,太守大人我說的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