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包間裡一共七個人,我站在桌上,鞋拔子臉躲在桌下,另外五人全都幫我盯着他在桌子底下的動靜。
可以說,眼下的鞋拔子臉,已經插翅難逃。
隻不過我們都忽略了一句俗語:狗急了跳牆,誰也沒有想到,鞋拔子臉這一急,竟然選擇了跳樓。
之前我進入包間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很濃的煙味,想來是為了放煙,北側的一扇窗戶始終開着。
或許是見到朱麗花五人都在靠門的方向,鞋拔子臉就把心一橫,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一頂桌子,令我站立不穩的同時,連滾帶爬的沖到窗前,連猶豫都沒猶豫,就鬼哭狼嚎的跳了下去。
皇庭大酒店整體都是商用建築,一層的舉架将近六米,其餘樓層也有三米多高,也就是說,鞋拔子臉這一跳,基本上就是十來米,不死也得落個殘廢。
看見他跳了下去,包間裡的人都有些傻眼,我也跟着一愣,緊接着就回過神來,從桌面跳到窗台,朝着下方望去。
隻見鞋拔子臉已經墜落到地面,狼狽不堪的掙紮了幾下,竟然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朝着江邊跑去。
我草!還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之前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打定主意,自己死不死的,無所謂,關鍵是他不能活。
能夠威脅到我父母的人,不能留在這個世上。
此情此景,通過樓梯下樓追他,肯定是來不及,我幹脆也把心一橫,直接就把身子探出了窗外。
然而,被窗外的涼風一吹,我突然又想到了最關鍵的後事還沒交代,就轉過頭對着朱麗花喊道:“朱麗花!我求你件事兒,你能不能答應?”
朱麗花俊俏的小臉上挂滿了茫然,迷惑的點了點頭,問我:“王總,什麼事兒啊?”
按照之前的計劃,是想讓谷吉給我點兒陽氣,既然朱麗花在,還是讓谷吉的那張臭嘴,滾到一邊兒涼快去吧。
我說:“萬一我要是死了,你就往我嘴裡吹氣兒!記住了啊,我要是死了,往我嘴裡吹氣兒!”
說完,我就咬了咬牙,用刀朝着鞋拔子臉一指,罵道:“草你媽的,往哪兒跑!”緊接着就奮不顧身的跳出了窗外。
隻是任誰都沒想到,我這忘乎所以的一跳,隻是下墜了不到兩米,就感覺全身上下猛地一頓,兩隻肩膀同時傳來劇烈的疼痛。
他媽的,怎麼我這一跳,被挂在了樓體外的空調架上?
雖然我沒有受傷,隻是外套被挂住,但是兩隻胳膊受到全身重量的拉扯,幅度誇張的向後彎曲,完全使不上勁兒,還感覺疼得快要斷了。
我拼命的咬了咬牙,想要掙脫外套,然而,兩隻肩膀酸痛到了極點,居然一點兒勁兒都使不上。
嘗試了半天,我終于悲催的發現,自己像個逗逼一樣,被挂在了半空中。
這他媽的真是,寶寶心裡苦,寶寶說不出啊。
之前鞋拔子臉往江邊跑的時候,就一直不停的回頭看,現在看到我被挂在了皇庭大酒店二層三層的中間,就停下了腳步,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這就不用猜了,不是報警,就是在打電話碼人。
這下我是真的急了,朝着鞋拔子臉罵道:“草你媽的!有能耐别打電話,過來單挑啊!”
鞋拔子臉站在遠處,也朝着我罵道:“草你媽的!有能耐你下來!老子挑不死你!”
我被氣得差點兒吐皿,又朝着他罵道:“草你媽的!有能耐,你他媽上來!”
鞋拔子臉一邊打電話,一邊朝我罵道:“我草你媽!你他媽被挂在天上,誰能夠着?小逼崽子!你給我等着!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盤龍鼎不是牛逼嗎?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在這臨江地界,到底誰說了算!”
我他媽離地十來米,郁悶的聽着他叨逼叨,江邊的風還挺大,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這酸爽的心情,真的是沒誰了。
頭頂上朱麗花他們五個都把頭探出窗外,一臉懵逼的朝我看來。
方雲庭意态憨厚的咧着嘴朝我喊道:“王總,堅持住!”
我心說這他媽的還用堅持?老子的西裝一千多塊,質量杠杠的,想掉也掉不下去呀。
楊不韋憤憤的拍着窗台,說:“王總!您别急!我他媽這就下樓,把那小逼幹死!”
我趕忙沖他喊道:“别去!”
楊不韋問我:“怎麼了?”
我說:“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你把他幹死了,你就犯了死罪,你家裡人怎麼辦?”
楊不韋叫道:“他他媽的敢得罪王總,就是不把盤龍鼎放在眼裡,這哪是私人恩怨,不行!我非得幹死他不可!”
明知道他是在屈曲逢迎的喊口号,我還是忍不住的咽下一口唾沫,蛋疼的問他:“我這區域總監,到底監的是哪個區域?”
楊不韋趕忙答道:“臨江!”
臨江……
我忍不住的心頭一顫,用力的轉過頭,看了看楊不韋,又看了看朱麗花,問道:“我這區域總監,監的是整個臨江?”
五人同時點了點頭,楊不韋說:“是啊,難道王總您不知道?”
這……
我他媽是真想爬上去,狠狠的罵朱麗花一頓,這小娘皮,肯定是一早就看出來我曲解了區域總監的職務,卻始終在一旁看笑話。
難怪之前在林溪禦苑的辦公室,她見到我讨好方雲庭,笑得渾身直哆嗦……
不過,像我這樣一個野雞大學的學混子,怎麼就成了盤龍鼎的區域總監?
這他媽的也太離奇了,根本就說不過去……
我雙腳離地的懸在半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的所以然,發覺鞋拔子臉仍然在下面不停的打着電話,就把頭擡了起來,看向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要下樓把鞋拔子臉幹死的楊不韋。
說真的,我是真想問問他,既然放了狠話,怎麼還不下樓?
不過此時此刻,我也知道,像這種八面玲珑的老油條,就算沖到樓下,也隻是點到為止,不可能真和鞋拔子臉拼命。
因此,我就顯得有些洩氣,對着他們說道:“那小逼養的碼人呢,你們趕緊走吧,順便幫我報警、叫消防車。”
楊不韋一聽就急了,嗷嗷叫着喊道:“報啥警啊?就他會碼人啊?王總,您等着,我這就給您碼人,拼死他個逼養草的。”
谷吉也在上面表态,說:“王總!您放心好了!我谷吉在臨江混迹這麼多年,黑道白道,認識的人也不少,你别擔心,我這就給您叫人!”
方雲庭的唇角抽搐了下,也跟着表态,說:“王總!我……我也給您碼人!”
朱麗花在上面一臉的興奮,問我:“王總,用不用我給章總打個電話?把這事兒告訴他,章總的人脈,可比我們強大多了。”
我好奇的問她:“章總是誰?”
朱麗花一臉驚訝,說:“就是招您來公司的那個人呀,難道您不知道?”
我心說反正都這樣了,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把事情鬧大,就對她說道:“知道了!你現在就給章總打電話,求他過來幫忙!怎麼說,我也是盤龍鼎的區域總監,他總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朱麗花說:“不會的!他要是不救您,他就得挨揍,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
我聽得一頭霧水,心說什麼情況?怎麼他不救我,就得挨揍呢?
鞋拔子臉在下面吱哇亂叫的打着電話,朱麗花五人在上面七嘴八舌的打着電話,我懸挂在半空,淋着雨,看着漆黑的夜色,發覺遠處的嫩江湧現出一陣波濤,仿佛海面的潮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