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溫馨
接了老爸回到家,已到了傍晚時分。
我爸這次去外地談項目又是瞎折騰,談崩了,提前回家。我忍不住責怪他:“身體不好就提前過退休生活吧,有空出去喝喝茶,和大媽們勾搭一下跳跳廣場舞多好!”
“做生意哪有一帆風順的?叔叔談的是大項目,談十單有一單談成的就算成功了。”鐘子晨幫他的叔叔說好話。
“還是子晨了解我,川普71歲才當上總統,我才50多歲,這麼年輕,過什麼退休生活?”我爸不以為然地說。
我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把窗簾一拉開,望見天空中彩霞滿天,絢麗多姿。大廳另一邊的門也打開了,傍晚的風徐徐地吹進來,涼涼爽爽,夕陽的餘晖灑在地闆上,屋裡黃澄澄的一片詳和。
鐘子晨幫我老爸拿了行李進房間後,到大廳裡泡茶,陪我爸坐在沙發上聊天。家裡有老爸,有哥哥,這個世界上我兩個最愛的男人都在身邊,感受着這溫馨的一幕,我竟然眼睛微潤。我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讓這一幕在以後的日子裡不斷延續?
我爸和鐘子晨喝着茶,他們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我到廚房煮飯,聽着他們的聲音一直沒有間斷過。
天色漸晚,屋裡亮了燈,我煲好了湯,炒好了菜,端上餐桌,喊他們過來吃飯。
兩個大男人到了餐桌旁,說要喝點酒。我去廚房洗手的時候,聽見鐘子晨說:“叔,這是珍藏版的茅台,市面上沒有賣的,誰送的?”
“那是依敏拿回來的,不知道誰給她的。”我爸說。
這是我其中一個所謂的前男友送的,是一個開酒莊的老闆。我擦了手走出廚房,見鐘子晨拿着一個小瓦罐,就是那瓶茅台,問我:“這是誰送的?能喝嗎?”
“能,你喜歡就喝吧。”我點頭說。
他瞪了我兩秒,見我沒說出是誰送的,便把茅台放回原處,說:“這酒一定不好喝,珍藏的起碼要十年八年以上才好喝,對不對?”
“對!”我又點點頭。起碼像我和他一樣,有十年八年的感情才好,我徑自想着。
鐘子晨開了一瓶紅酒,我爸皿壓高,隻能喝一點紅酒,鐘子晨說我是女孩子不要喝白酒,于是三個人一起喝紅酒。
看來,那瓶茅台該扔掉了才好。
喝着酒,我爸聊起了以前的往事,說他和鐘伯在部隊的經曆。有一次他們回家探親時,我爸在部隊裡偷偷拿了許多雷管炸藥。路上,鐘伯叫我爸把那些雷管炸藥給扔了,不然被查到就是私藏軍火,後果很嚴重。
可是我爸不肯扔,說要帶回家去山上種荔枝,挖坑的時候可以用炸藥。鐘伯擔心得睡不着覺,到了中途在旅館休息時,半夜裡,鐘伯偷偷拿了那些雷管炸藥,跑去稻田裡埋了。第二天,果然有人來查,幸好那些炸藥全被鐘伯處理了,不然被抓到的話我爸就會坐牢。
我爸說,其實鐘伯可以不理的,他擔心的話可以不跟我爸同行,可是鐘伯跟我爸的感情很鐵,鐘伯絕對不會不管他。他們兩人一起去當兵,常常一起回家探親,連相親的時候都是一起的,分别相中了同一個村的兩個姑娘,就是我媽和鐘嬸,然後同一天結婚。隻不過,沒有同時生孩子,退伍後也沒有被分配到同一個城市工作。
我爸感慨萬千,說鐘子晨先出生了,在家裡鐘嬸帶着,我媽懷着我的時候去了部隊。我在部隊裡出生,鐘伯很高興,每天都要來抱一抱我,我撒尿在鐘伯身上,鐘伯也不嫌棄。他說自己沒有女兒,讓我當他的幹女兒,想想又覺得讓我當他的兒媳婦更好,這樣的話兩個孩子都可以一直在他身邊,不擔心我會遠嫁出去。總之,鐘伯對我愛不釋手,于是我們兩家就訂了娃娃親。
“竟然還有這種事?”我震驚地說。
鐘子晨卻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微笑不語,望了我一眼,又望着我老爸。
我爸點點頭說:“是啊,這是我們做父母的心願,隻希望你們兩個會走在一起,無奈天不遂人願,造化弄人,兩家發生了那麼多變故,你們兩人也漸行漸遠。如果你們能在一起的話,多好!”我爸感歎一番,又說:“我是這樣希望罷了,現在婚戀自由,你們一定要找自己真心相愛的人過一輩子,我不是老古董家長,不會強求你們。”
我又想起鐘嬸說過:“如果當時把你帶回來了,可能你和子晨也不會分開。”原來我爸和鐘嬸都希望我和鐘子晨在一起的。
我望着坐在我對面的鐘子晨,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我期望他會對我爸說:“叔,我和依敏已經在一起了。”可是,他沒說!隻是幫我爸夾菜。
既然他不說,那我也不說了。萬一我說出來了,他一口否認,我就太難堪了。
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楊希之的出現,讓他心裡不痛快,所以才不說,還是别的什麼原因。
細細想來,鐘子晨是一個占有欲非常強的男人,小時候因為張明勝摸了一下我的頭,斯斯文文的鐘子晨就對他大打出手,今天見到楊希之對我獻殷勤,沉穩内斂的他又方寸大亂。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女人是要完完全全屬于他一個人的,别人不能碰,不能觊觎。可是他不是有羅小雪嗎?他們還同過居呢!真是氣人啊。
想到羅小雪,我心裡又針紮似的,我必須趕緊在老家開個店,才有機會常常回去,才有機會了解更多鐘子晨的底細。
“爸,黃麗萍現在的店已經結束營業了,她在飲食行業混了幾年,是一個非常執着的人,性格開朗,人緣又好,很适合做這個行業,和我關系又鐵。我想投資她的店,和她一起賺錢,現在就差二十萬,你能不能借錢給我?我保證兩年之内還給你!”我對我爸信誓旦旦地說,其實兩年内能不能還我不知道,但是口号必須先喊出去。
我爸想了想,說:“你跟黃麗萍關系鐵,我知道。正因為你們感情好,你就會偏向她,覺得她樣樣好,如果她真會做生意,現在的店怎麼不賺錢?”
“地段不夠好呗,還有食物不夠有特色,所以要換個地方,她馬上要跟着哥哥的戰友學做菜啦,等學好了,在老家開一間餐廳,一定有錢賺。”我說着,給鐘子晨使眼色,希望他幫我說幾句好話。
可是鐘子晨卻事不關己似的,眼睜睜看着我和我爸讨論,半句話也沒有幫一下口。這個人怎麼這麼讨厭呢?在老家開餐廳是他給黃麗萍出的主意,現在到關鍵時刻又閉口不言。
我恨得牙癢癢,卻無計可施,人家不肯幫忙,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沒用。
我爸的意思是讓我一心一意發展公司的業務,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做一行要專一行,才能把公司做大做強。現在基礎都沒打好,你又想着去幹别的,你把所有的錢都投出去了,萬一公司出點什麼事,哪裡去調資金周轉?”
“爸,我沒有動用公司的資源,現在不是問你借嗎?這個時代,有能力的人就要一心多用,多元化發展,這樣才能更好地賺錢。”
“你就光想着賺錢,有沒有想過萬一虧錢了呢?赢得起卻輸不起的生意,最好不要做。”我爸勸我。
“我輸得起,我還年輕,大不了從頭來過,總要讓我去嘗試,做人要有夢想,不然跟鹹魚有什麼分别?”我說着電影裡的豪言壯語。
“鹹魚都幾十元一斤呢,像你這麼大的鹹魚能賣好幾千,而把你賣出去能值好幾千不?墊錢都沒人要吧?活了二十多年了還是單身狗一隻。”我爸嘲笑我,本來是很正經地談生意,他不同意我投資,就把話題岔開了。
鐘子晨噗哧一聲笑了,我瞪了他一眼,怒道:“笑什麼笑?”
他一手捂住嘴巴忍住笑,另一手揮了揮說:“沒沒沒……”
我還以為他給黃麗萍出主意回老家開店,也有想和我拉近距離的意思呢,如今見他袖手旁觀,還幸災樂禍的,我一陣心涼,特麼我一廂情願有什麼用?沒錢這店我就不投資了!
我爸和鐘子晨又聊起部隊裡的事,我沒有當過兵,愣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喝了一杯酒,吃了一碗飯,我便去洗澡,然後早早進了房間。
玩了一會兒手機,心裡煩悶瞌睡來,沒多久我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不知道他們倆聊得有多晚。
也許是睡得早,我睡得并不是很沉。半夜醒來,睜開眼睛見有個人影坐在我床邊。房裡沒有開燈,隻有窗戶裡透進來的一點光,我剛睜開眼睛還沒适應過來,一時間看不清楚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