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偷玉米
我表弟一拍腦袋,說:“四婆家種了好多玉米,好幾畝呢,我們去摘一些來!”
鐘子晨阻止說:“不行,那是别人家的,不能摘!”
我是個喪心病狂的吃貨,哪裡管得了那麼多?手一揮,對幾個老表說:“走,我們去摘!”
大晚上去偷摘四婆的玉米,對于我們這些小少年來說,實在是一件好吃又好玩的刺激的事情,鐘子晨一個人哪裡擋得住?我們包括他的表弟共五個人,急不可耐地出發了。鐘子晨怕我被罵,又不好向大人們告狀,苦逼的他隻好也跟着來了。
農村的夜晚沒有車聲,沒有人聲,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還有田裡的蛙聲和蟋蟀聲。剛下過雨的天空像洗過似的,滿天的星辰熠熠生輝,彎彎的月亮挂在樹稍。我們六個人走在田梗上,田梗上的草還帶着水濕漉漉的,夜風吹來感覺很涼,鐘子晨牽着我的手,怕我掉到田裡去。
到了玉米地,好多的玉米,茫茫然一大片,已經成熟了,可能過幾天就要收割了。我們手忙腳亂地摘着玉米,小心髒撲嗵撲嗵地猛跳着,怕被人發現,更怕被四婆家的狗發現,因為她家的狗很兇。
幸好沒被發現,我們都摘了很多,個個抱着滿懷的玉米往回走。大家因為害怕,走得特别快,我很少走田梗這樣的小路,抱着玉米顫顫巍巍地走着。
鐘子晨兩手空空的什麼也沒拿,見我走得慢吞吞,就脫下外套在地上攤開,讓我把玉米放在上面,然後紮起來弄得像包袱一樣,拿着沖到前面叫他表弟背着。他回頭在我前面半蹲下來,說:“我背你,你這麼走要走到天亮啊。”
我沒猶豫就讓他背我了,老表們因為天天在村裡生活,對路很熟悉,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隻有鐘子晨背着我慢慢地在田梗上走着。
走了一會兒,見他一點也不累的樣子,我也安心地讓他背着走。但是越走越不對勁,我發現跟來時的路不同,說:“是不是走錯路了?你看我外婆家的燈離得越來越遠了。”
他擡頭看看,說:“好像是哦。”說着又朝我外婆家的方向走。
“你真是豬,都不看路的,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
他卻不放我下來,說:“我這是豬八戒背媳婦。”
我想了想,他這不是暗指我是他媳婦嗎?便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說:“放我下來。”
“不放,你别亂動,等一下兩人掉田裡去啊。”
我怕掉到田裡去,便不再掙紮,由他這樣背着,大約又走了二三百米,到了大路,他背上熱熱的,已經出汗了,便把我放了下來,伸手攬着我一起往前走。我擡頭看他,他沒有看路,而是在望着我。星光燦爛,月光微亮,他的目光很溫柔,我心跳加速了,忙低下頭看腳下的路。
“依敏。”他聲音溫潤地喊我,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叫我妹妹。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擡起頭看他,他迅速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我滿臉通紅,心跳得越來越快,呼吸很不順暢,在他懷裡又不敢放肆地大口呼吸,憋得難受,一把推開了他,急急地跑了。
回到外婆家,大人們都已經睡了,村裡的人好像都特别早睡,老表他們正在煮玉米。我跑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恢複了鎮定。走出洗手間,見到鐘子晨坐在椅子上望着我壞壞地笑。
一會兒,玉米煮好了,我便把那些尴尬抛到九霄雲外,和老表他們一起吃玉米。我們摘的玉米太多了,大家都吃了好多,每個人沒吃十根也有吃八根,隻有鐘子晨吃得很少,他說這是偷來的,他吃得不安心。
大家吃飽後,鐘子晨和他表弟回去了,我們收拾好了關于玉米的所有東西,不能被大人們起來發現了,然後才去洗澡睡覺。
第二天醒來,我頭暈眼花,有氣無力,從床上起來的時候,身體輕飄飄,能夠扶搖直上九萬裡,分分鐘要上天的節奏,床也在晃來晃去。我急忙伸手去搖旁邊的表姐:“表姐,表姐,不好了,我生病了。”
表姐醒過來,迷迷糊糊地說:“呃,怎麼回事?地震了!”她一骨碌爬起來,卻咚一聲摔在床上。
“哎喲!我的手腳沒力氣,我走不動了,頭好暈,嗚嗚嗚!”表姐在床下有氣無力地喊。
過了一會兒,我們清醒一點才發現,兩人都有同樣的症狀,就是頭暈眼花,有氣無力,走路很艱難,像好幾天沒睡過覺,也沒吃過飯一樣,難受得要死了。到了大廳裡,發現兩個表弟也和我們一樣。很明顯,我們是吃玉米過敏了。
“這裡怎麼有半根玉米?”外婆拿着半根玉米從廚房出來,肯定是昨晚我們收拾的時候漏掉的。
我們一看見玉米,全都捂住了嘴巴,一臉痛苦,好想吐。外婆吃驚地望着我們,問:“你們這些孩子怎麼了?”
我們都不敢吭聲,外婆走到我面前,我見到她手裡的玉米,終于忍不住,跑去洗手間裡吐了。
吐完出來就見到鐘子晨過來了,他說他表弟一起床四肢無力,頭暈眼花,就過來看看我們是不是也這樣,沒想到果然是。
由于他吃得少,一點事也沒有,他幫我收拾了東西,扶着我,跟我外婆一家道别,要帶我去他的外婆家,鐘嬸要開車帶我們回城裡了。
回家的路上,鐘子晨幸災樂禍地問:“要不要吃玉米啊?”
聽到“玉米”這兩個字,我的胃裡都一陣翻騰,忙捂住嘴巴擺擺手,叫他别提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吃玉米,聞到玉米就想吐,看到玉米就頭暈。
後來,我的舅舅知道了我們偷四婆家玉米的事,把我的幾個老表批評教育了一頓,還打電話告訴我媽了,因為我也有份。
我媽勃然大怒,拿着掃把要揍我,但我已經是那麼大個姑娘了,她隻好死死忍住沒打下去,可是,她從此斷了我的零花錢,讓我不準買零食,把貪吃這個壞毛病給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