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痛苦地抱着腦袋，手指插在頭發裡，說：“之前我是搖擺不定，但不是因為不知道選擇誰而搖擺不定，而是因為我擔心自己不能給你幸福，我退伍後渾渾噩噩混了一陣日子，生意又失敗了，後來雖然重新開始，但是沒賺到多少錢……”

　　“我需要用你的錢？我需要你養我？錢老子自己賺！我要的是愛情！你他媽說這些都是廢話！”我憤憤不平地打斷了他。

　　“不是廢話，你聽我說完，”他站起來面對着我，望着我說，“這幾年我一直沒有主動找你，是我對自己不夠信心，我怕你心裡早已經沒有了我，我怕被你再甩一次，讓我再傷一次。後來終于又在一起了，但你跟我吵架的時候說當我是pao友，我很傷你知道嗎？還有，以前嬸嬸說過，肝癌的病會遺傳，其實我也有這方面的擔心，我怕自己不能陪伴你到老，總之，我考慮了許多，我心裡糾結。直到你生病了，我才發現自己好傻，世間有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為了害怕将來的意外，而把心愛的人推開，那真是太愚笨了！換過來，你生病了，就把我往外推的話，我會很生氣、很生氣！于是我決定，不管将來我會不會生病，不管我能活多久，哪怕為你隻能活一天，我也願意。”

　　我相信他這番話是發自内心的，太愛一個人，難免會患得患失，因為太在乎，越愛就越怕傷害，愛得越深，就想得越多。作家亦舒說：一個人若是真心喜歡另一個人，因愛就會生怖，什麼都會變得患得患者失。

　　他說得有些激動，把我抱在懷裡，說：“傻瓜，你回想一下，自從那時候開始，我還有沒有再搖擺不定？我想和你生孩子，我要努力賺錢，等到生孩子的時候，你可以安心呆在家裡，不為生意操勞，不為衣食擔憂。”

　　“哪怕為你隻能活一天我也願意”，“我想和你生孩子”，“讓你不為生意操勞，不為衣食擔憂”，這些情話好動人，他平時不愛說甜言蜜語，這會兒一下子說了這麼多，我感動得差點要哭了。摟着他的脖子，我擡起水氣氤氲的眼眸，望着他說：“這些話以後再說，先說說羅小雪的事。”

　　說完我就推開他，恢複了正經，瞪着他說：“如果羅小雪沒有為你打過胎，她有必要撒這樣的謊嗎？說這些話會損害她的聲譽，她是個女孩子呢。再說，一個人撒謊肯定是有某種目的，如果她的目的是想和你在一起，她撒這樣的謊能達到目的嗎？就算弄得我和你分手了，你就會和她在一起嗎？除非你真的像她所說的，你一邊跟我好，又一邊忽悠她，你在她面前說過你會和我分手，你腳踏兩隻船。你跟葉秋明有什麼分别？”

　　他瞪着無辜的大眼睛望着我，當聽到葉秋明的時候，他氣急敗壞地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敲，指着我大聲吼道：“别跟我提葉秋明！拿我跟他比是不是？”

　　我被吓了一跳，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兇！他以為這樣我就怕了他，就妥協了，就相信他了，那他就錯了！我怒火中燒，狠狠地推了他一下，大聲吼回去：“你腳踏兩隻船就算了，還死不承認，你還不如葉秋明呢！起碼人家是承認的！”

　　他氣得牙關緊咬，殺氣騰騰地抓住了我的兩隻手臂，惡狠狠地說：“我沒有就是沒有，為什麼要承認？”

　　我兩手用力一揮，掙脫他的手，咄咄逼人地說：“如果你跟羅小雪沒有關系的話，人家會這麼蠢，說懷過你的孩子？你是個這麼兇的人，是一呼百應的老大，她敢冤枉你呀？人家在為你打胎，你卻對我說，你跟她沒有相好過，你就打算就這樣一直瞞着我，和她偷偷在一起，到了以後的某一天，人家帶着孩子在我面前跟我說：這是你老公的兒子。你叫我怎麼辦？怎麼辦？”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說：“絕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她根本不可能懷過我的孩子，我去年下半年開始就跟她完全沒有來往了，她卻說今年初回去老家打胎，這孩子絕不是我的！”

　　我恍然大悟，他丫的終于承認了，我疾言厲色地問：“哦！那就是去年上半年之前和她有來往了？對不對？”

　　他眸子裡閃過一絲慌亂，臉上有些尴尬，說：“那是過去的事，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沒跟我在一起呢。我不想告訴你，是怕你心裡不舒服，怕讓你難受。”

　　我氣餒地坐在窗台上，問：“那現在呢？你總是說過去了、過去了，現在明明就還沒成為過去呀，人家直指我是小.三呢！”

　　“人家随便說說你就很介意了是不是？隻要你相信我，這些根本就不是事！你在自尋煩惱！”他說着拿出一盒煙來，叫我坐沙發上去，說窗台的地闆上涼，然後打開了窗戶，自己坐在窗台上吸煙。

　　我也沒力氣吵了，吵來吵去也沒個結果。我本來是相信他的，可是羅小雪的信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她縱使再無聊，也不會無端端發這樣的信息來冤枉鐘子晨吧？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為了讓我們吵一架？來離間我們的感情？如果她真的是撒謊，按照鐘子晨的性格，他生起氣來，後果會很嚴重的，真的會讓羅小雪吃不了兜着走，她不是找死嗎？

　　他坐在窗台上煙霧缭繞，我坐在沙發上茫無頭緒，兩人各自沉默着。過了一會兒，他抽完一根煙，站起身來，解着兇前的衣服扣子，叫我一起洗澡。我心裡不痛快，說：“我想明天回家了。”

　　他愣住，停下解扣子的手，說：“這樣你就要離開我嗎？”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說：“這邊開門店的事一時還不能确定，我想回去冷靜冷靜，我住在你家裡本是為了養病的，但是發生這麼多事，我不能安心養病了，我回去公司上班心裡還比較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