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系？”李素玲看着方錦年問。

　　直覺告訴她，他們之間一定關系不簡單，腦海裡不由得又想起昨天，在車上陸靖琛的那句玩笑話。

　　眸色，加深了些。

　　方錦年抿着唇，沒回答她。

　　見她不說話，李素玲又開了口，這次，是大膽的試探，“年年，他是不是對你......”

　　有什麼想法，這句話，李素玲沒有說出來，但話裡的意思卻是很明顯了。

　　方錦年聽着她這話，身體抖了一下，長睫也輕輕顫了顫，“你别亂猜了，我和他沒有關系。”

　　“那你和他沒關系，非親非故的，他憑什麼這麼幫你，年年，你别瞞着媽，媽是過來人，有些事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李素玲緊緊地看着她說，目光有些複雜。

　　方錦年的面色微微變了變，在他人面前，她或許還能強裝鎮定，可是，在李素玲的質問下，她卻是無法隐藏自己的心緒。

　　畢竟自己是她一手帶大的，雖然，她不喜歡自己，但無可厚非，她還是了解她的。

　　她咬着唇，垂下了頭。

　　見她這副沉默的樣子，李素玲心裡大約猜到了答案，但她隻以為兩人目前是有趨勢往戀人的方向發展，并沒有想到，其實兩人已經發生了關系。

　　“年年，你和媽說實話，你們現在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什麼哪個階段，我都說了我和他沒有關系。”方錦年低低地狡辯，語氣裡沒有一點底氣。

　　态度也不像剛才那般冷淡和疏離。

　　兩人之間，漸漸有了母女的感覺。

　　“你還想瞞我麼，我還不了解你？從小到大，你隻要一撒謊，就會摳手，到現在，這個習慣也沒變過。”李素玲看着她放在腿上，緊緊攪在一起的兩隻手，目光倏然變得柔軟了些。

　　她這個習慣是從什麼時候有的呢，好像是四歲上幼兒園那年開始的吧，從那以後，不知道糾正了多少遍，也沒把她糾正過來。

　　再再後來，便也就随她去了。

　　方錦年的心，顫動了一下，她看着自己手上那無意識的動作。

　　心裡，有些驚訝。

　　沒想到，李素玲還記得她這些小動作。

　　一時間，心頭湧起各種滋味......

　　“年年，景南城知道你和他的事了麼？”李素玲擰着眉頭問。

　　提起景南城，方錦年的臉頰又生生地發痛起來。

　　她咬了咬牙，“我很快就會和他沒有關系了。”

　　李素玲眉心一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年年，你該不是想和景南城離婚吧？”李素玲眼裡有一絲焦急和恐慌的情緒流露出來。

　　方錦年知道她心裡在擔心什麼，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她總有一天會知道。

　　“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他了。”

　　“什麼！”李素玲又是狠狠一驚，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呼吸加重，有些氣急道，“年年，你瘋了是不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沒瘋，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就為了這個男人，要和景南城離婚？”

　　“不是因為他。”方錦年下意識地反駁，眉心擰了擰。

　　“那是因為什麼？”李素玲不能理解，“你們都結婚五年了，為什麼突然說要離婚！”

　　“誰說是突然！”

　　“不是突然，那是什麼？難道你很早之前就提了離婚？”李素玲更加意外了。

　　方錦年沒說話。

　　見她這幅态度，李素玲急了起來，直接道，“你不能和景南城離婚，說什麼都不能！”

　　“為什麼？”方錦年看向她，擰緊的眉心一下子蹙得更深了。

　　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李素玲心裡在想什麼。

　　李素玲本想用命令的口吻說一句‘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不能離婚！’

　　可很快意識到，今非昔比，如果自己此刻要說了這樣的話，隻怕她扭頭就會離開，也根本不會聽她的。

　　放在被子裡的手，收緊了些。

　　想了想，還是改了口，隻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勸道，“年年，你在想什麼啊，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怎麼能和景南城離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和景南城離了婚，我們方家要怎麼辦？”

　　“什麼叫我們方家要怎麼辦？難道我們方家是靠着景南城才走到今天的嗎？”方錦年的眸光冷了下來，有些不悅道。

　　李素玲頓了頓，臉色也跟着變了變，才說，“年年，雖然我們方家有今天不是靠着他景南城，但當初你們結婚，的确是景家救了方家啊，如果當初他們景家沒有出手，也許，方家早就……”

　　“但方家也沒有占他們景家什麼便宜，當初借他們景家的錢，這些年，我已經還清了。”

　　“話是這麼說，理也是這麼個理，但是，過河拆橋這種事，我們方家還是不能做吧。”

　　“什麼叫過河拆橋？我承認，沒有景家的幫助，方家是很難度過難關，但這些年，景家從方家身上拿走的東西還少嗎？資源，人脈，技術，到至今為止，方氏每年的純利潤還要分百分之二十給景氏，說難聽點，他們景家當年不過就是打着仗義的名義，趁火打劫了一把方氏而已，如果景家不是看到方氏有利可圖，他會願意出手救方家？别天真了，誰都不是傻子，我更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景國鵬非逼着景南城娶我，不過就是想換個方式，光明正大的吞并方氏而已。”

　　李素玲聽着她這些話，怔忡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年年，你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呵……

　　“你覺得還有誰會和我說這些嗎？”方錦年看着她嘲諷地輕笑了一聲。

　　其實，如果她沒有插手接管方氏，沒有進入商場，這些東西，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也更不會往這方面想。

　　也許，她還會像五年前那樣，單純地以為景國鵬讓景南城娶她，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對她也是真心的喜歡。

　　可這五年的接觸下來，她已經完全把景家的每一個人都看透了。

　　她不否認，景國鵬或許是有些中意她，可那絲好感還不至于讓他拿自己兒子一生的幸福做賭注。

　　而且，他對她的那絲好感早在五年前她鬧出那些醜聞的時候，就蕩然無存了，他會把景南城的一輩子都堵上，不過是利益熏心罷了。

　　如果不是他有遠見，看到了方氏這層巨額利潤，他怎麼會拿兒子來交易。

　　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呢！

　　更何況，那時候方氏的境遇，長着眼睛的人都知道，破敗隻是一夕之間的事。

　　以景南城的條件，在晉城找個什麼樣的名媛淑女找不到，非要接她這個燙手山芋。

　　所以這麼多年，無論景南城如何胡作非為，他都視而不見，如果心裡不是因為有愧疚，以景國鵬那暴性子，哪會這麼容忍。

　　宋淑秋不待見她才是最真實的反應，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作為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娶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她又怎麼能做到無動于衷呢！

　　說到底，宋淑秋和李素玲一樣，都是婦人之仁，隻看到了事情的表面，根本就不了解，事情背後的真相。

　　“所以，五年前景國鵬提出讓我嫁進景家作為條件的時候，隻有你滿口答應了，而爸爸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為什麼，這就是最真實的原因，說白了，隻要我一天在景家，方氏，到最後遲早都會是景家的。”

　　李素玲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兒，思緒卻是不停地在倒帶……

　　“現在你還覺得，景家會是你以後的靠山嗎？”方錦年看着她那近乎呆滞的模樣說。

　　李素玲震得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隻仍不相信的搖頭，“那你爸當初為什麼沒有和我說呢？”

　　“和你說，你會聽嗎？當初，如果爸爸不是被你吵得沒有辦法，哥哥那邊又逼得緊，也許，爸爸不會答應景家的要求。不過，這也隻是也許，因為當時，景家并沒有露出獠牙，爸爸心裡也隻是有顧慮而已，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萬一，景家真的是出于好心呢？商場的事，不到見皿的那一天，誰都說不清。”